钱行之又道:“她们都说你死了。”
江意轻扯唇瓣:“她们也说你死了。”
“为什么?”
“因为上天想让我活着,”江意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决定。
“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上面将你的信息全都销毁了,户口上根本就没你这个人,你怎么回来的?偷渡?”
钱行之握着刀柄的手一紧:“与你无关。”
“你扣着我的人,跟我说与我无关?”江意下巴望着司翰那方向扬了扬。
钱行之脸面上的纠结一闪而过。
大抵是不想跟江意为敌,又兴许是知道江芙是个何等人。
他永远都记得,临下飞机前,江芙塞了把枪给他。
这是恩情。
得还。
坐在天台边缘的钱行之手撑着地面缓缓起身,望着江意,嗓音冷沉:“人你可以带走。”
江意眉峰微扬。
蹙眉盯着钱行之。
垂在身旁的手微微收紧,她本来时想来抓幕后凶手,跟幕后凶手谈条件的,但见到钱行之,实在是意外中的意外。
让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进行下一步。
望着钱行之微微转身,江意语调轻轻扬起:“你妻子——还好吗?”
钱行之背脊一僵。
眼前这个男人,两年前意气风发,一身jun装在身,背脊挺拔,身形伟岸的如同大漠里的白杨树,而现如今,消瘦的身形隐在宽大得衣服里,身上得黑色外套早已破烂不堪,像极了一个好不容易从死亡边缘爬回来的野鬼。
他很爱他妻子。
但爱这东西,向来就不是生离死别的对手。
男人腔调略微哽咽:“死了。”
江意一惊,看见钱行之活着,她以为会有意外:“我很抱歉。”
钱行之身旁的手缓缓松开:“与你无关。”
“如果你有需要,可以来找我,若你信得过我的话,”江意走过去,从口袋中掏出一张仅有的名片,从男人身侧递给他。
男人低眸望着身旁的名片。
他与江芙,不过也才一面之缘,但这漫长的一面之缘足够让他们了解彼此是个怎样的人。
传说死亡的人站在自己跟前,钱行之难免不起疑心:“你为什么会死?”
为什么会死?
江意脑海中有千万种答案,但这千万种答案中————只有一种是有利于自己的。
如果钱行之是个偷渡回来的黑户口,那就证明,他是个不能存在在明面儿上的人。
既如此,她何不将人家拉到自己的阵营来?
“09年,我前往东国为知本集团进行互联网知识产权谈判,因为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被林清河、赵振、林翰等人合伙害死。”
钱行之愕然,回眸缓缓望向江意,似是在打量她。
“可你现在活着。”
“借尸还魂听过吗?至于我为何回以这副面孔活着,我至今都未找到答案。”
钱行之呃住了。
借尸还魂,他想到了她妻子。
如果世界上真有这种事情,他希望她也能如此。
“钱行之,”江意见人久久未言,轻声唤他。
“林清河。”
江意心中一紧,钱行之倘若不报名字就证明这件事情并无可能,倘若是报了名字,就证明尚且还有转机。
莫名的,江意心中有些兴奋。
得到钱行之,无疑是有了左膀右臂。
“谢谢。”
……….
江意知道,这件事情与林清河脱不了干系。
司翰被拉上来时,后背早已被汗湿。
一脸惨白跟见了鬼似的。
“他为什么放我?”
“你没给钱?”
“为什么?”
“那男人脸上的刀疤贼恐怖,看起来就像是手上有上万条人命似的。”
“妥妥的阎罗王。”
车里,仍旧是江意开车。
后座上,司翰叽叽喳喳的嗓音接连不断。
她做好准备去的,连灰尘都未沾染半分就下来了,这不符合科学。
“你跟人谈什么?”司翰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坐在副驾驶上王者江意。
江意面色如常,如同忽悠小孩儿似的开口:“我跟他说,你还是个孩子,让他先把你放了,有什么事情冲我来。”
“真的?”司翰眼里金光闪闪。
江意一脸认真点头:“真的。”
司翰心里那叫一个感动,伸手抓住江意的胳膊,就差哭天抢地来了表忠心了,当着司柏的面开始嗷嗷:“你比我亲哥都好。”
司柏:………
这年头,有人敢忽悠,也有人敢信。
江意将车停在公司,看着司翰上了司柏的车离开。
尚未来得及下车,就接到了傅奚亭的电话。
那侧,男人嗓音温温:“事情解决了吗?”
江意坐在车里,调了一下位置,似是有些疲倦的嗯了声。
傅奚亭何许人?
往常在家,江意微拧眉他都能猜出这人在想什么。
何况是今日。
这人嗓音里的疲倦近乎掩不住。
曾经的一些往事涌上心头让人抓不住。
“累了?”
江意微微闭了闭眼,轻叹息了声:“一点点。”
“在哪儿?”傅奚亭语调虽平,但动作却不平。
他伸手抄起椅背上的外套,拿着手机大步流星向外而去。
关青拿着文件正好进来,就见傅奚亭一副准备离开的模样。
他紧跟上去,无声呼唤。
傅奚亭朝着他伸出手,止住了他的步伐。
临进电梯前。
关青听见了那声宝贝儿。
腔调酥软的他一个大老爷们儿鸡皮疙瘩层层而起。
十来分钟之后,江意刚下车正准备进公司,身后一声喇叭声打断了她的动作。
黑色的宾利停在马路边,随着缓缓而下的车窗,男人的脸面恰好露出来。
江意拿着手机有些微楞,傅奚亭的嗓音顺着听筒而来:“过来,宝贝儿。”
江意脚尖未动,朝着傅奚亭走过去,拿着手机的人脸面上散发出自己都未曾发现的笑意,腔调微软:“不上班?”
傅奚亭目光紧锁着她。
“我坐上现如今的位置就是为了能随心所欲的翘班。”
“再者,老婆最重要。”
江意行至车旁,方池过来拉开车门,刚一进去,傅奚亭的薄唇就上来了。
细细麻麻的吻着她。
让人难以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