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曦。
南宫楚王宅正厅再迎使臣。
监护内侍、赵允升、赵允言胆战心惊的守在赵元佐两侧,眼角余光一直停在兰锜上,往日刀剑如故陈列,且又多出一杆长枪。
马翰急趋入内,改以大礼叩拜,额下青砖嗡嗡作响:“皇城司第一指挥马翰愿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监护内侍、赵允升、赵允言无不目瞪口呆。
赵元佐也被马翰唬得一愣一愣,好一会儿才道:“孤耳鸣。”
监护内侍蓄势待发,赵允升、赵允言两兄弟悄无声息的移步兰锜。
马翰五体投地,声若洪钟:“皇城司第一指挥马翰愿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铿锵!
赵元佐踢翻兰锜,夺枪在手,三步并作一步,直刺马翰额头。
马翰仍旧五体伏地,一动不动的看着额下青砖。
枪势如电,透顶而过。
乌纱坠地,一头花白散落,披肩遮脸。
赵元佐踢了踢马翰肩膀赞道:“好胆色!”
马翰心有余悸:“臣……腿软。”
赵元佐酣畅淋漓的笑道:“胆敢在南宫行跪拜大礼,你是第一个,孤能放过,孤那弟弟就不一定了。”
马翰俯首道:“殿下小节不忌,大节不失,追迹千古,流芳万世,千岁之称不过。官家圣明,绝不会怪罪于臣。”
“马青天……”赵元佐绕着马翰转了两圈,突然一脚踹在马翰屁股上,“听闻我那侄儿遗有周党,已成气候,马青天也是其中之一?”
马翰重又面朝赵元佐跪下:“臣确与周王殿下府属交好,但平素往来如水,不敢有结党营私之心。”
赵元佐归位就座:“人倒是挺实诚,搁在别的宗亲身上,不杀你不足于明志,孤无所谓,想跪就跪,累了就起来吧。”
马翰小心翼翼的束发成髻,而后深深一揖:“臣失礼,下次再跪。”
赵元佐颔首:“太伯、季札身体还好?”
“托殿下洪福,他们都还……”马翰忽然想起刘纬再三交待要么不说、要么实话实说,临场改口,“回殿下,臣不擅人情往来,不认识太伯、季札。”
“哈哈……”赵元佐仰天狂笑,乐不可支,“孤早就该想到,皇城司哪会有纯良之辈,还追迹千古?不过是自欺欺人……”
监护内侍骇然,赵允升、赵允言连忙冲马翰挤眉弄眼,仿佛在说:快跑啊……
可马翰不甘心,来也来了,跪也跪了,眼看皇城司第一把交椅在望,怎能半途而废?他硬着头皮道:“臣不喜读书,但喜听人讲史,殿下风骨便是由崇政殿书记刘纬口中听得,刘纬赞殿下古今惟一,臣深以为是。”
赵元佐极为烦躁的挥了挥手:“快问,快滚。”
马翰吞吞吐吐道:“臣……臣闻……安王殿下……生前……曾遭人裹挟……”
“马青天是怎么在皇城司活下来的?”赵元佐不屑讥笑,“拿什么裹挟天潢贵胃?安王何以就范?孰重孰轻?还不快滚?”
……
赵恒并未追究马翰失仪之责,反而赋予申宗古一案复核重任。
马翰哪有胆子查下去?
安王薨,毕士安卒,申宗古斩首弃市,除了当事人寇准以外,已是死无对证。
查谁?
怎么查?
完全是一本烂账,凶险程度甚至已经超越赵元佐。
马翰一心告老,但赵恒不是卫绍钦,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便赖在嘉善坊刘宅不走,口口声声要住到来年春暖花开。
刘纬宁可马翰蹭吃蹭喝蹭睡,也不愿就申宗古一案发表意见,自取其辱是小事,攸关身家性命。
毕士安以杀人平息事态,细思极恐,更别说现如今的朝堂上,尽是澶渊之役功臣,彼此默契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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