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是辨证论治,西医却用他们辨病论治标准要求中医给出临床试验数据,想要证明你是循证医学,就必须按照我们西医的规矩来。
可是中医同病不同证,或是同证不同病极为普遍。
黄素轻视一笑:“呵呵呵!……循证医学。”
见到黄素轻蔑,徐记者质问道:“黄主任,对循证医学不认可吗?”
黄素道:“恰恰相反,我觉得循证医学是非常好的,疗效是需要证据证明的。”
徐记者表情十分惊讶,这么久的交谈中,她能感觉到黄素虽然不反感西医,但非常反感西医对中医指手画脚,她以为黄素会贬低循证医学呢。
黄素接下来的话打破徐记者的幻想:“循证医学是好的,中医应该用,我赞同中医的循证医学应该以中医理论循证,而不是让西医在循证医学里画出个框框,让中医按照西医的理论做命题作文。”
“我们还是以这个医案产后血崩为例,西医只要是女性产道出血就都是大出血,并有一套固定治疗手段,所以临床取证很容易,循证记录就很好收集。”
“中医对血崩的不同病证,可分为气虚证、血热证、血瘀证。医案患者的病证就是气虚证,所有我们的治疗方法是健脾升阳,血热证的治疗方法则是清热凉血,血瘀证的治疗方法则是活血化瘀。然而你不能按照西医的辨病论治的方法,非得要用健脾升阳的方子治疗所有的类型的血崩。”
“而中医理论下的循证医学该是什么样,应该把血崩分为气虚证组、血热证组、血瘀证组,各组各自论证,各自统一出一个标准的方子,再分别记录每组方子各自的治愈率、有效率,统计临床记录,形成循证证据。”
说到这里黄素停顿一下,意味深长的看了徐记者一眼又道:“徐记者你认为我的这套中医的循证医学方案会得到认可吗。我可以告诉你百分百不会,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承认气虚、血热、血瘀的概念。疗效再好他们也不承认你的理论。”
“在中国医学界的话语权掌握在他们手中,他们对中医实行的是学术霸权主义。在他们的思维里,我不需要你觉得,你必须臣服于我觉得。”
徐记者两眼放光地询问道:“黄主任,您说的这个他们指的是谁。”
黄素为难地道:“徐记者,这个真不能说,说了容易被屏蔽。”
全程的采访虽然徐记者觉得并不愉快,她却被黄素最后的一句话震惊到了,并在黄素眼中看到了不甘。
徐记者看了看手腕上手表,第一次非常真诚的伸出手要与黄素握手道:“黄主任,虽然莪们略有分歧。但您渊博的知识和对中医发展的理解深深地折服了我,很高兴和你聊这么久,希望今后还有机会能采访到您。”
最直接表现就是,只要是西医不管是阿猫阿狗都有权利点评中医,到了网络时代到来,中医更成为医学界最大的毒瘤了,不除不以平民愤,不除不以快人心,中医就是中国医疗事业最大的罪人。
一个个都是受过十几年教育的人,连中学生都懂的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的道理,他们却不懂。
这是徐记者整场采访唯一一次使用您这个敬称。
黄素也握住徐记者的手,非常真诚地道:“我也感谢徐记者能给我一个机会,说出我憋在心中许久未说的话。”
三天后,早晨。
那日松急匆匆地推门闯进中医科门诊,手里拿着报纸兴奋地叫嚷道:“主任,主任!你上报纸了。”
黄素接过那日松拿过来的报纸翻看阅读起来,徐记者将采访过程未加改动地发了出来。
看过后,黄素将报纸放在桌子上长叹一口气,真希望更多中医能够看到这份报纸,然而草原日报终究是一个地方性报纸。
黄素第一次感觉到,草原市这个舞台太小了。
却不知道,两天后,陈静山教授一边拿起手机打电话,一边看着手中的草原日报,得意道:“老孙呀,我给你寄了一份东西,看了以后,你是欠我一个大大的人情。”
和孙桂芝教授通完电话后,陈静山百看不厌地翻看着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报纸,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自从循证医学诞生以来,中医一直探索如何将循证医学和中医发展结合起来,没想到自己弟子给出了如此标准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