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萧宴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漆盒,把他递给了缪俞。
萧宴:“这是金蚕蛊的解药,阿俞...朕...我后悔了...是不是已经来不及了......大禹对不起你们缪家啊,小阿俞...我把国字冠给你,本想...给你无上恩宠的......”
缪易眼睛一凌,道:“王爷!是解药,要不要...”
萧贤快速的一抬手,截断了缪易的话,他面带思虑的看着缪俞的背影,这一刻,江秋的身影神奇的和缪俞揉在了一起。
缪俞哭到尽头,竟然露出个心酸的笑来。
萧宴眼中的光开始闪烁,他满是皱纹的眼角缓缓流下泪来。
萧宴:“大禹还是...乱了。阿俞...原谅朕吧...原谅...”
缪俞的手一直在抖,她挣扎着,好像有个东西在捂着她的嘴不让她说出简单的一个好字。
萧宴的手突然软了下来,他的眼睛至死都没有合上。
缪俞瞳孔一缩,她的四肢百骸都像被一根木棍定着了一般。
缪俞缓慢的站起来,轻轻为萧宴合眼,随后一步一步的往外走。那枚放着解药的漆盒被萧贤的侍从收起。
萧贤见缪俞像失了魂魄一样往外走,他想拉住对方的一只胳膊,结果缪俞仿佛感受不到有人拉她一般,只是一个劲的往外走。
此时的萧贤没发现身后的缪易突然像是醍醐灌顶一般,眼中闪着不敢置信的光芒。
大长公主去世时,缪老元帅去世时,缪俞也是这样,不哭也不闹,只是没有神志的往前走,也不知道要走去哪里,就是往外走。大概几秒钟后,就会受不了然后吐血昏迷过去。
如果...
萧贤:“柳江秋!你在发什么疯!”
正如缪易预料的那般,柳江秋麻木的眼神一怔,随后便软倒下去,接着就开始吐血,吐到好似要把身体里的血都吐出来一般。
萧贤一惊,他慌忙放开缪俞,缪易眼见着缪俞就要软倒在一片血液里,下意识就去接。
萧贤嫌弃的掸了掸沾到一小片血迹的衣摆。
“渍!真脏...”
缪易用力瞪了萧贤一眼,抱起缪俞就往外跑。
萧贤一愣,显然没料到缪易也会跟着发疯。
萧贤:“暗一,跟着去。”
他皱眉暗想:这个柳江秋看来有许多他不知道的秘密啊...没想到她这么在意萧宴,可惜萧宴只是把她认成江秋的魂魄...
萧贤神情冷漠的看着床上已经气绝的男人,冷静的按部就班的发号施令。
“招魂,沐浴。全城戒严,派人去凤凰寺——鸣钟三万。”
“备马,本王要进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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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易:“慕婉!慕婉!别拦我!慕婉!你快来看看阿俞!”
慕婉匆忙而出,道:“怎么了?怎么了?我就一个晚上没看着她,这又作什么妖!”
“易大哥?怎么是你!你也知道了?二姐!这次又是怎么弄的!快进来!”
缪易几步跨进屋内,道:“皇帝驾崩了,阿俞她当时就在旁边。”
“什么!我先给她施针,你出去等着。”
......
缪俞感觉自己仿佛在一片冰水里睡了好久,忽然她觉得浑身一痛,猛地睁开眼,慕婉担心的眼出现在她面前。
慕婉:“缪江秋!缪俞!感觉怎么样!?”
缪俞缓慢的眨了眨眼睛,虚弱,道:“禅语啊,你小声点,还死不了。”
缪易听到声音,焦急的跑了进来。
缪易:“阿俞!让易大哥看看。”
缪俞一愣,随后了然,道:“早就知道瞒不过易大哥,没想到这么快就露出马脚了。”
缪易假装生气,道:“你应该早点和易大哥说的,要不然我根本不可能任由萧贤那个王八蛋欺负你的!真是!都怪我,都怪我!”
“别这样,易大哥...”
缪俞捂着胸口缓缓坐起来,抬脚就要下床。
慕婉:“缪江秋!你不要命了!快点躺下!”
缪俞喘着粗气,扯开慕婉,道:“皇帝驾崩,太子又才暴毙不足三日,两件事相撞,太子党势必反弹,如今长嵩军兵除内卫外几乎所有都在太子党的手中,三大营,金陵军总根本...远水救不了近火,我要进宫!”
缪易单手扣肩,屈膝而跪:“属下愿为主子马前卒,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慕婉咬牙,道:“易大哥你怎么也助纣为虐,她现在要的是休息!休息!”
缪易神色坚定,道:“缪家是我的主子,阿俞说什么便是什么!缪易只知道服从!”
缪俞低垂着眼帘,坚定,道:“备马!缪易,你带人把手在紫极宫九重门外,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许进出紫极宫,长嵩守备虽多但尽数都是少爷兵,不要怕得罪人,谁敢逾矩,就地格杀!”
“属下领命!”
“带甲!”
“是!”
缪俞手拿轻吕刃,一步跨上高马。
慕婉:“缪江秋!我不许你去!缪俞!”
她看着缪俞策马而去的后背,急道:“快,笔墨伺候!快马加鞭送去金陵总军府!”
......
紫极宫内,十五米高的主殿含明殿外,东西两侧的长坡道,巨鸟阙楼上跪满了无数的官员,从朝阳门上看去,宛如龙的尾巴上压了无数颗大小石子。
含明殿中轴线最前方跪着的是翰林大学时——王彦。
王彦手捧乌沙过头顶,高喊三声:“刘拱纵无弑君之心,却有弑君之罪。欲辞弑之命,难免弑之实!望娘娘革职查办!”
身后众臣齐齐高呼:“望娘娘革职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