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插入锁孔,紧闭的门被打开了,带着雨丝的冷风顺着门缝吹出来,整间屋子里叮咚的碰撞声响个不停。
房间里没开灯,阴雨天里显得昏暗。
“没人。”林锡明在门外望了一圈。
“这个我也知道。”酒德麻衣跟在他身后。
林锡明把钥匙丢回到酒德麻衣手中,将门彻底打开,“一起找找吧,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你觉得他会把重要的东西落在根本不住的房间里么?”酒德麻衣接过钥匙。
“他的言灵太特殊了,我找不到他。”林锡明摇摇头,“这里恐怕是我们最有可能得到发现的地方了。”
上午九点二十,林锡明陪酒德麻衣在老太太面前演了出戏,陈衍在他们的口中成了被通缉的犯人,房间里可能藏了犯罪证据,他们出差也是出的这种差。酒德麻衣那张黑皮证件又一次派上了用场,老太太见了证眼睛瞪得老圆,嘴里念叨着大妹子真不简单真不简单,一边从小屋抽屉里把一串钥匙取出来。
陈衍的能力未知,林锡明只知道他的本体在很远的地方,而且发动言灵时必须要通过玻璃珠作为媒介。上个轮回里与林锡明的两次接触都不是本体,他突然出现突然消失,法相之瞳也无法看出其中的蹊跷。
“如果只是想知道他的言灵是什么,那你现在抬头就能看到了。”酒德麻衣朝天花板指了指。
又有一阵冷风从没关的窗户刮进来,连片的叮咚再次响遍房间。
林锡明扭身仰头,天花板上被挂满了细绳串起的小玻璃珠,每个角落都闪着隐隐的光。他并不诧异,因为法相之瞳的视野是穿透且没有死角的,他还没进门就已经提前注意到了。
“如果你的描述属实,那他的言灵很可能是眠珠。”酒德麻衣走进房间,她到另一头关上了窗。
“序列号51,英文本名Crystal ball for hypnosis,意为催眠的水晶球,秘党在他们的中文版教材中进行了简化。为这个言灵命名的是英国外科医生布雷德,他也是这个言灵的持有者,后来还从自己的言灵中得到借鉴发明了催眠术。”突然现身的林兰在他的身旁轻声补充,“19世纪俄国著名的神棍拉斯普丁同样掌握着这种言灵,他制作了一对小球用来催眠并诱惑贵族少女,在言灵的领域中少女们纷纷言听计从。”
当然,林兰的补充只有林锡明能听得见。
“催眠?催眠和分身有什么关系?”林锡明压低声音问,“我觉得更像是之前梦之书给我的那个分形。”
“眠珠的序列号为51,在序列表中属于第三个族,序列号49的分形则在第九个族,两者天差地别。”林兰否定了林锡明的猜想,“第三个族的特征是领域,而它在领域系言灵里也是一个十足的异类。同为第三族诸如序列号39的王选之侍或被秘党排错到106位的戒律都是以释放者自身为中心展开领域,而眠珠却是用任意球状物体作为媒介展开领域,释放者血统够高理论上可以设定无数个领域。”
林锡明没回应女孩,因为酒德麻衣正扭头盯着他看,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在自言自语。
“过于在意自己面子的男人真是无趣,反正我也就蹦出来给你这记性过差的家伙做个龙类百科全书,下次再见啦。”林兰倒不介意自己被无视,她挥挥手就消失在了虚无之中。
记性够差?从来没学过记个鬼啊!林锡明在内心吐槽。
“除了挂满一屋的玻璃球,其他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趁着他发愣的功夫,酒德麻衣已经麻溜地检查完一圈了,“你要自己来再看一遍么?”
“不,不用了。”林锡明早就用法相之瞳查看过好几遍了,他借来钥匙其实只是为了让酒德麻衣亲眼见识一下。
床被是老太太家里本来就准备好的,木方桌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地面干净整洁连一点灰尘都找不到。
酒德麻衣说得没错,房间里除了玻璃珠,没有任何东西能充当线索。不过对林锡明来说,能确认陈衍住过这个房间就足够了。
“虽然我不太懂你言灵的原理,但客人进来还只是一直看着实在是太没礼貌了吧?”林锡明拉高嗓门朝着天花板喊话。
“他们的消息果然不假,林先生实在是个有趣的人。”爽朗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
说回荡并不准确,因为声音来自不同的方向不同的角度,每个玻璃珠似乎都是一个独立的声源,配合着它们互相碰撞的叮咚声委实让人毛骨悚然。
酒德麻衣的反应就很夸张了,她已经蹦到窗台上拔出短刀了,“这家伙就是陈衍?”
“也许是。”林锡明耸肩。
天花板上的玻璃珠们开始散发淡淡的白色荧光,“初次见面,酒德麻衣女士,果然如传闻所言是位凛然的女子。”那个与林锡明在上次轮回中相遇过的青年现在正于窗前渐渐地显出人型,玻璃珠中散发的光尘汇聚到人影的轮廓边缘。
“少耍嘴皮子。”酒德麻衣并不给面子,短刀直接架在了青年的脖子上,“我跟加图索的帮凶没什么好说的。”
“那是家中长辈所为,与小辈无关,更何况长辈现在也已经对加图索家的恣意猖狂有很大的意见。”陈衍苦笑着半跪下来,他举起双手,“陈家对您和您背后的雇主根本没有半点想法,长老们正着手对每一个势力投出橄榄枝以划清界线。”
酒德麻衣冷笑起来。
陈家要同加图索家划开界线?这恐怕是她这几年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那个陈墨瞳不就是你们这帮狗东西准备给加图索家的容器?促使那场灾难发生的一切都是你们三个家族联手策划的,现在成了整个混血种社会的公敌才知道后悔?”酒德麻衣忽然冲着青年劈头盖脸地骂起来。愤怒冲上脑门,她憋红了脸,“你问我同不同意放过你?那你去问问新秘党那些失去战友失去亲人的他们愿不愿意放过你!你去问问你们陈家的女婿凯撒愿不愿意放过你!”
林锡明被酒德麻衣突然的妙语连珠惊呆了,他不知道酒德麻衣的情绪有没有失控,反正这局面已经算是失控了。
“算了,反正要跟我对话的也不是你。”陈衍叹气。
他在酒德麻衣惊异的目光中消失,随后又现身在林锡明的面前。“那么,找我有什么事?”青年微微弯腰俯身,他的笑颜依旧如水。
“也许是初次见面的,林锡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