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德麻衣背着枪一瘸一拐地从残破的楼梯走下来,她看见那个脸蛋胖嘟嘟的女孩正低头望着一地砖瓦发呆。
那堆废墟中埋着一个男人,一个已经死去脸色发白的男人。
女孩手攥得很紧,她不哭不闹,只是低头看着。
“那是你父亲?”酒德麻衣问。
女孩点点头。
“你还有别的亲人么?”酒德麻衣又问。
女孩摇摇头。
沉默许久,酒德麻衣背身朝院落中走去。
“我讨厌爸爸。”女孩突然说。
酒德麻衣停下脚步。
“妈妈死了后他就一直打我,不管我怎么哭怎么说对不起他都一直在打我。”女孩一边吸鼻涕一边说。
酒德麻衣当然知道这些事,就算村里的人不说,从她见到这个女孩的第一面就知道了。因为女孩的眼神里尽是害怕和躲闪,手上的伤也是木棍和铁链抽打出来的。
“有一天夜里我偷偷跑出去,爸爸把我捉了回来。他好像很生气,拿桌腿用力地打我的背,一边打一边哭还一边喊着妈妈的名字,后来我不记得了,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被关在牛棚里了。”女孩结结巴巴地低声讲着。
酒德麻衣仍是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昨天晚上我爸爸又打我了,我觉得很痛,哭出来了,爸爸就捂着我的嘴接着打。”女孩的声音渐渐流露哭腔,她用脏兮兮的袖子擦眼睛,“然后那个哥哥来了,他眼睛黄黄的还会发光,他说他讨厌哭声他问我为什么哭。”
“我告诉他爸爸一直打我,我恨爸爸......”女孩深深地吸了两口气,但还是没忍住。
“但我不想爸爸死......”她放声大哭,话也不说清了。
酒德麻衣大概能猜到发生什么了,但她却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那个哥哥不会再杀人了。”酒德麻衣说。
女孩还是在哭。
酒德麻衣跨过碎石朝院外走。
忽然她又停了下来。
“你没有错。”静了片刻,她回头说。
............
酒德麻衣挂断电话,她把枪扔进油菜花田里,坐在了田埂上。
鸭舌帽不知道被风吹去哪了,酒德麻衣也懒得遮遮藏藏,她解开发带用手梳顺及臀的黑色长发,微风轻轻扬起几缕发丝。
阳光照得后背发痒,天空碧蓝云彩寥寥。
小湖在她的面前,那座几乎被拆掉的院子就在湖对岸。
而湖的正上空,一团椭圆形的凝胶悬浮着,那只半人半龙的怪物在褪去龙化的前一刻被封存了时间。
“有必要补那一枪么?他的心脏都已经变成一团血雾了。”身后传来男声。
“我不敢保证加图索家没在他身上进行了什么其他的改造。”酒德麻衣不回头,她还是在捋着后发。
“的确没必要冒险。”林锡明坐在了她的身旁,“射得不错。”
“你刚去哪了?”酒德麻衣问。
林锡明没回答,一包塑料袋被送到了她眼前,热乎乎香喷喷的。
“想买点餐巾纸去擦血,结果走到外面发现伤全都愈合了。”林锡明耸耸肩,“去都去了不能白跑,我就顺手买了几个包子。”
酒德麻衣有点发愣,她扭头看,这男人浑身湿透,还赤裸着上身。
“你就是这样去买早餐的?”酒德麻衣犹豫着从塑料袋里取出一个包子。
“我总不能穿着带血的上衣去吧?”林锡明把手中的肉包一口咬掉半个,香味飘散出来。
酒德麻衣捧着这个白花花的面粉团,感受着透过肌肤的温热气息,“事情已经解决了,雇主会派人来收尾。”
“我们在这里等着就好?”林锡明的语气听不出态度。
“嗯。”酒德麻衣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