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平芷冷眼看着门口聚集的众人。
程芊芊犹豫的抿了抿唇,朝门口走去。
直到魏府的大门关上,阮平芷才幽幽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对旁边的老侍女道,“知知早膳也未用,你稍晚一会儿,拿些吃的去祠堂。”
刘嬷站在老夫人身后,无奈的说,“老夫人这么心疼小小姐,何必要这样罚她。”
阮平芷正了正色,“她一个丫头,被封为辅政大臣,本就要落人口舌,如今她又站在满朝文武的对立面,知知的性子你我都知道,在丹阳城就是天不怕地不怕,我总要挫一挫她的锐气。”
“更何况……”阮平芷若有所思的盯着大门,“跟着程二姑娘来的那十几个人,分明都是练家子,却没一个上去给自家姑娘出气,而是站在魏府门口,引着人来看知知欺负程二姑娘,若是我不罚知知,明天这皇城内外就都是她魏行知狂妄自大,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的流言。”
程二姑娘是什么人?那是一朝太傅的亲闺女,更别说她的亲姐姐还有可能做未来的皇后,魏行知今个儿欺负她,明个儿朝臣参她的奏折就能堆得满山高。
而且,程芊芊没什么心眼,今日这一遭,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次日下了早朝,魏行知拖着一双快废了的腿,一瘸一拐的走在大街上,哪还有平日里的意气风发,志得意满。
忽的,从旁边的街巷口蹿出来一梳着双髻的丫头。
魏行知顿住脚步,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后槽牙咬得咯咯响,“程二姑娘,魏某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以至于你如此锲而不舍找魏某麻烦?”
程芊芊双手扭捏的背在身后,低着头自责的看着魏行知的膝盖,她昨天回去想了一晚上,都觉得是她害了魏行知。
“我哪有找你麻烦,我……”
魏行知迈了两步,逼近她,挑着眉没好气的朝双膝努了努下巴,“你看看我的腿,都是拜程二姑娘所赐,你还说不是找我麻烦?”
程芊芊抿着唇,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半天憋红了脸才结巴着说,“你为什么不让皇帝哥哥娶我长姐,你是不是对皇帝哥哥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告诉你,皇帝哥哥跟我长姐青梅竹马,皇帝哥哥绝对不可能娶你的。”
魏行知脸色惊愕,这都什么跟什么?
“程二姑娘,我想你误会了,我对后位并没有什么想法,对陛下更不敢有想法。我所言所行,皆是为了南枭。至于你长姐,若陛下有意,迟早会迎娶她为后的。”
但若是没意,那就不管她的事了。
听了她的话,程芊芊仰着头,目光炯炯有神的注视着魏行知,“你说的可是真的?”
“魏某从不说假话。”
“那长姐还是会嫁给皇帝哥哥的对吗?”
看着程芊芊那双满是真挚渴望的眼睛,魏行知顿了顿,“你为什么这么想要你长姐嫁给陛下?”
程芊芊的双手在后面打着圈,像是提了什么东西又不好意思拿出来,她甜甜一笑,露出双颊上若隐若现的梨涡,煞是天真可爱。
“我长姐喜欢皇帝哥哥很多很多年了,话本子常说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希望长姐能得偿所愿。”
说罢,她将背着的手伸到前面,露出一个精美木制盒子。
“总之,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喏,这个给你。”
她一把将盒子塞到魏行知手里,就红着脸看了一眼魏行知,低着头匆匆跑了。
魏行知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里的盒子,不由的一阵好笑。这丫头原来是个纸老虎,昨天张牙舞爪的要给自家姐姐出气,连累她被罚了以后还过意不去,身上虽然有些娇气,但也不失天真可爱。
算了,害她被罚一事,她就不跟这丫头计较了。
握紧手中的盒子,魏行知正要迈步,肩膀就被人狠狠的撞了一下。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百姓从她身旁擦肩而过,她眼眸一动,抬手拽住了那百姓的胳膊,声音凌厉,“交出来。
“什么?”那个百姓眼神躲闪,被魏行知拽住胳膊,挣脱不开。
“玉佩。”魏行知慢条斯理的转过头,从薄唇中吐出两个字。
光天化日之下,敢当街行盗,偷的还是她魏行知的东西,这小贼是有多不长眼?
“大人,小的没偷您的玉佩,只是想偷些银子。”那百姓双腿一个哆嗦,径直朝魏行知跪了下来,双手还颤颤巍巍的抬起来,奉上刚刚从魏行知腰间顺走的荷包。
荷包?
魏行知心神一震,她出门从不带这些女儿家的东西,寻常时候腰上都系着刻有魏行知三字的绯玉,什么时候玉佩没了,反而多出来一个荷包?
她伸手将那荷包放在手里垫了垫,几乎是一瞬间,就感觉出来,这里面装的银子重量,和她的玉佩几乎是一模一样,怪不得她今日不曾察觉到。
“大人,小的真的并非有意要偷您的东西,实在是……刚刚给朝廷交完税务,家里一点米粮都没了,我婆娘大着肚子,需要安胎药,我这才起了贼心……”男子佝偻着瘦弱的肩膀,身上的灰褐色衣服几乎被洗的发白,袖口还打着新旧不一的补丁。
看着是个老实人。
魏行知问道,“你说你是因为刚刚纳税,才不得已出来行窃?”
“是是是,新帝登基,又经历了内外之乱,国库空虚,肯定可着劲的从我们老百姓身上拔毛啊。”
魏行知意味深长的看着手中的荷包,想不到这人还帮了她一个大忙,否则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腰上的玉佩被人给换了。
想了想,从袖口滑出一锭银子,随意的扔在那男人的身上,“拿去用吧,过了这难关,就别干这些脏事儿了。”
男子得了银子,又连连鞠躬磕头的对魏行知道了好几句谢,才拿着银子感激涕零的朝药材铺跑去。
见状,魏行知轻轻勾了勾唇,但想起被换掉的玉佩,她嘴角的笑意便渐渐消失,眼底自然而然的酝酿出一阵阴霾。
熟知她玉佩重量的人,无非就是身边伺候她的人。
可原主生性洒脱,不喜欢贴身丫鬟天天围着自己乱转,所以院里只零散设了几个二等丫鬟,给她洗洗衣服,做做饭什么的。果然啊,她刚刚得了风头,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往她身边安插棋子了,就是不知道,偷了她玉佩的人,目的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