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为什么在聊天室里有了权限就能为所欲为，十七也想当聊天室管理员！”

时雨十七将手机使劲一砸，材料未知的沙发将智能机轻易弹起，令其在空中划过优美的曲线。米莱斯赶忙接住手机，省得姑娘又为了自己砸坏设备而大吵大闹。他瞥了眼在原地跳脚的女同学，小声说道：“你仔细想想就会发现自己说了一句很丢人的话哦……”

时雨十七气呼呼地抱手：“在这种时候还说风凉话，正因如此你才是不受女孩子欢迎的男人！”

“我今年才初中二年级，别说男人了离青年的距离都还差得远吧……”

时雨十七开始用拳头锤他的后背，米莱斯了无生趣地趴在桌上。窗外的天穹湛蓝清澈，几只生化鸽子载着游客飞过，向校园抖落白色的羽毛。

“真是个好天气。”米莱斯懒洋洋地说，“中午去野餐好了。”

“十七不想吃三明治。”

“那就炸鱼薯条。”

“你们王国人的大脑除了垃圾食品就没有别的了吗？”小十七使劲翻白眼，“有时间趴在桌上发呆还不如赶紧去抢位置！”

“无所谓啦，现在都市里最不缺的就是空地。”

米莱斯收拾好书包，戴上鸭舌帽，和女同学一块走出校园。苍穹之都的街道空前敞亮，哪怕人流最密集的中心区也不复往日游人如织的景象，多见三三两两的年轻人结伴而行，拖着大行李箱走向车站的方向。

“有点寂寞啊。”他听见十七小声说。

在平等王之战落幕之后，影响世界长达十年的苍穹之灾也终于结束。不再需要担忧龙种的隐患，对超能力者的收容政策在第一时间被官方解除。出于对超能力者本身破坏力的担忧，部分战斗力较强的能力者仍需要在官方监视下生活一段时间，而苍穹之都的大多数市民——那些可以掰弯勺子，换球，或是制造小冰块的能力者则得到了自由生活的许可。

理所当然的，重获自由的孩子们第一时间选择离开都市。苍穹之都留下了他们太多的记忆，可大监狱的环境再好也终究不是家。有60%以上的市民在这三个月内离开了苍穹之都，像米莱斯与时雨十七这样的留守派反而是少数中的少数。

“换个角度想，不也还有40%的老市民留下吗。”米莱斯耸耸肩，“苍穹之都变成了他应有的样子……这样想的话会轻松一点吧。”

他们就近走进了中部联合大学的校园，在一颗大榕树下铺上餐布。时雨十七在手机上叫了外卖披萨，初中生们坐在树荫下，无言沐浴着春季的新风。

“我说。”时雨十七望着远方的教学楼，“你之前不是回王国待了两个月吗？为什么又回来了？”

“我吗？”

“回王国的话能见到父母啊，总比在异国上学愉快的多。”

米莱斯搓着手指，在指尖拉出一条细细的电光。

“我回去之后和家里人商量了很久。妈妈希望我能常住在王国，不过爸爸更建议我回苍都。”米莱斯说，“这里也是全世界第一的学院城市啊！这里有世上最尖端的科技和最好的教学环境，本国最优秀的学府，在科研领域也赶不上苍都的随便一所大学。我想在未来的几年内，苍穹之都的重要性会逐渐凸显出来，那时学校的名额会成为大家抢破头也难拿到的宝物，把握住手头现有的留学机会，才是对自己负责吧。”

小十七一脸震惊地看着他，米莱斯哑然失笑：“怎么了？”

“完全不像是初中生的观点！竟然在认真思考未来！”

“你不要告诉我你什么都没想就留下了。”

“怎么会，我可是认真思考过的。”小十七骄傲地双手抱胸，“留在苍都的话就能天天见到姐姐大人了！”

“真是太成熟了在下甘拜下风。”

米莱斯一面与同学斗着嘴，一面靠在老榕树的树干上。城里不再危险，随时都可回到家乡，还有一个星期才开学，如此悠闲的时光此生难求。温和的春风吹得他鼻尖瘙痒，他和身旁的姑娘聊得口干舌燥，可这天气太舒服了，让他懒得去拿书包里的水壶，只想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度过时光。

米莱斯心想这可能才是自己选择回城的根本原因，无关前途与未来，而是因为他在其他地方很可能找不到这种感受。不是可能，是必然。其他地方没有随叫随到的外卖披萨，没有古古怪怪的生化产物，没有那些恶趣味但有意思的同学，也没有那个天天和你吵嘴的姑娘。如果这司空见惯的一切都将从他的身旁离去，那生活又何从谈起呢？

“——米莱斯！”

“哦！……啊！”

米莱斯猛得抬起头，一下撞到了时雨十七的脑袋。两个小家伙捂着脑门发出低呼，时雨十七气得咬牙：“大白痴！笨蛋！无能！”

“啊好痛好痛……怎么了？披萨来了？”

“米莱斯会员你醒了，披萨已经被我们吃光了~”

米莱斯晃晃脑袋，发现一帮高年级的大哥正围在野餐布旁，一个个恶行恶相地顶着金属脑壳七彩鸡冠头觊觎刚送来的披萨。

米莱斯赶紧招手：“学长好！有什么事吗？”

“嘻嘻，我们便见不得年轻人享受大好时光，要破坏你的约会呀！”金属脑壳学长恶笑了几声，丢给米莱斯一个本子，“拿好，你们学校下周入学的新生名单。这届新人科普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我带新生？”米莱斯指着自己，“可我自己明明就是新……”

说到一半他才意识到自己早已不算新人了，现在还坚持留下的他恐怕都算城里的“老资历”了。他讪讪地摸摸后脑勺，把本子塞进书包里，朝学长们笑笑：“没问题！”

“呜~~好值得信赖的学弟~~”

“多么靠谱的初三学生，我都要成为他的大粉丝了~~”

“喂答应好打工你们又阴阳怪气哦！”

“他急了他急了！兄弟们不要停给他加大力度啊！哎呀小十七踢我，这地方待不了了，兄弟们快跑！”

一帮互助会学长嬉皮笑脸地跑了，途中还用能力顺走了两块披萨。米莱斯有一瞬觉得自己留下可能是个错误的决定，他把杂念自脑海中挥散，开始琢磨一周后的科普环节。

“讲什么好呢……科普的话……”

讲讲三大组织？会长？尘爆？还是苍穹英雄？或许先讲都市内的注意事项比较好？还是讲讲无常法和回天术？

米莱斯一时苦恼起来，这时十七敲了下他的脑袋。

“科普就要从最重要的部分讲起！”时雨十七先声夺人，“要讲苍穹之都的首要生存指南！”

“那么就……”

两小只对视一眼，已经有了主意。米莱斯打了个响指，与女同学一起说到：

“遇到喋喋不休的灰发眼镜男时，请注意保持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