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想,竟会是这位曾经在宪和朝时期叱咤风云,预先便预料到“节度使”之隐患的礼部尚书,“超品次相”的磐石翁。
即便这位老人家下野十多年了,但他当年的策略还是抑制了各路节度使的权柄。
有人说,正是因为他的策略,加速了宪和末年的节度使之乱。
也有人说,如果没有这位老人家策略的施行,节度使之乱,也不会那么快平定。
总之,对这位当世大儒,在他还没有盖棺之前,非议总是不断的。
“喝茶。”
磐石院长将一杯茶推到苏钰面前,苍老的脸笑眯眯的。
苏钰接过茶杯,道:“多谢院长。”
老先生看“孙儿”一样的慈爱眼神,有苏钰感觉很不自在,沉默着不说话。
“立根只在破岩中……若智明他有你这样的心性,也不至于如此下场,老朽以为他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而后去反思,反思自己的错误,破而后立,即便就是去死,也会死的堂堂正正,但没想到,他却选择自尽。”
苏钰捧着茶杯问道:“难道院长大人以为,赵文轩不该死?”
磐石先生摇摇头,又点点头,道:“智明他宦海沉浮五十年,他原本是个好官,若非是因为老夫的连累,他应该已经‘拜相’了吧。”
“他有那个能力,有那个本事,也有那个手腕,‘参相’后能够治理好天下的,老朽来问你,一个治世之能臣,与一个三十岁还考不秀才的愚钝学子,他们的命,谁轻谁重?”
苏钰张了张嘴,想要说“生命平等,不分贵贱……”但最终还是沉默了。
这个话题,对于一位当世大儒来说,没有意义。
想了想道:“在院长看来,赵文轩的命比聂文阳贵重,而在我想来,聂文阳的命却比赵文轩贵重。”
“这无关其他,只着乎情感,于院长想来,十个百个聂文阳也比不一个赵文轩,而于我来说,百个千个赵文轩也比不一个聂文阳。”
“这么回答,您满意吗?”
八旬老人得到这样的回答,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伸出皱巴巴的手掌,拍了拍苏钰的肩膀,笑道:
“很好了,公道自在人心,而人心是放在中间的,其实这世的很多事情是经不起推敲的。”
“智明他害了聂明,如果聂明没被他害死,将来经过一些历练,十几年后,未必就不能成为‘治世之臣’。”
“这都是些无聊的问题,说些有得没的,实在太过无聊,老朽想要说得是,你既然身为一个斩仙者的后人……哦,不要觉得奇怪,长公主告诉老朽的。”
苏钰收回惊奇的目过,点头道:“院长请说。”
磐石先生嘿嘿笑道:“你既然身为一个斩仙者的后人,想必对什么是‘神’,什么是‘仙’一定很好奇吧?”
苏钰肃然的绷直身子,皱眉看向磐石先生。
“呵呵呵,不要奇怪,这小小的清河县,有一位‘绝世高人’隐居,老朽办学十数载,岂会不知?”
“更何况,你父还将你送入书院读书,说白了,他就是将你放在老朽这里当‘人质’的,这样做,他放心,老朽也放心。”
“嘿嘿嘿……你可以放心,长公主是不知道的!”
为老不尊的家伙冲着苏钰俏皮的眨了眨,好像在守着什么大秘密。
可苏钰却高兴不起来,问道:“不知家父……”
老不尊起身,无奈笑道:“老朽后来才知道,他竟斩了仙,他离开前也未对老朽留下只言片语,只是见你修出浩然气,他很高兴。”
“好了,你想在这楼里找什么,自己去看吧,看完后就不要再回书院了,做你的事情去。”
“哦,想起来了,你父曾与老朽说,你们‘这一族’的使命在白玉京,至于其他的,老朽不知,也懒得知道。”
“这是他让老朽带给你的口信,大器,好自为之,坚守你所作诗篇的本意,将来磨砺江湖,未必不能再证‘浩然’。”
言落,磐石先生施施然离开。
苏钰有些抓狂,他妈的,都是迷语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