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自己也是书院的一份子,尽管已经“毕业”,无心再去考取举人功名,可他对书院的众位先生,一向都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更何况,磐石院长,还是他的“叔祖公”。
长长叹息一声,孙见微感觉自己没脸再留在这里,转身就走。
……
书院内,文轩阁。
赵文轩在听说了发生在书院大门前的事情后,整个人都垮了下去,面色苍白的喃喃自语:
“完了,完了,全完了……”
过了许久,他听到门外有人道:“文轩先生,院长请您去修竹园。”
赵文轩木讷的回了一句:“知道了。”
而后起身,来到铜镜前,认认真真的整理了一番身的黑色先生袍,拿起竹梳,将自己花白的头发,花白的胡须,梳得一丝不乱。
长声叹息:“怎么……会这样呢?”
接着,打开房门,抬头看了一眼这晴天白日,神色复杂的笑了。
……
书院,修竹园。
一身粗布黑袍的孙磐石,正在与同样一身粗布黑袍的姜奇安对弈。
边的香炉里燃烧着龙香木,黑白子错落棋盘。
孙磐石落下一颗黑子,缓声道:“脱下这一身粗麻织就的黑色袍子,穿锦缎的红色袍子,你就要真正的入世了,有什么想对为师说的吗?”
奇安先生微笑着捋了捋颌下三缕墨髯,落下一颗白子,道:
“学生十七岁拜入老师门下,二十七岁得中三甲进士,同年,当殿谤君,苦修十载的浩然气被废。”
“弃文从武,仗剑游历天下数载,于泰山之巅一朝顿悟,再归老师门下,匆匆幽幽已去二十载,今年三十有七。”
“老师该教学生的,已然都教了,剩下的路,需要学生自己去走,学生没什么想对老师说的。”
磐石院长轻嗯一声,落子道:“我儒家门徒,修得是浩然正气,你如今已达‘不惑’境,算是把根基给打好了。”
“天下妖邪鬼魅再休想伤你心智,说起来也是一方‘大儒’了,然则,世间总有比妖鬼邪类更难防的东西。”
奇安先生回子道:“学生知道,是人心。儒家修得是济世救民之学,如老师这般的‘天命’境,也总有这样那样的不得已,学生又怎会不明白呢?”
“知道就好,那为师便不再多啰嗦了。”
磐石院长缓缓点头,再不说话,安静的与奇安先生对弈。
过不久,赵文轩来到修竹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粗布黑袍,双膝跪地,大礼参拜。
“学生智明,见过老师。”
磐石院长呵呵笑着,笑得很温和,眼角的那块老人斑,也随着他的笑容在抖动。
“智明来了啊,免礼吧,过来瞧瞧,为师与奇安这局棋谁胜谁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