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日,又称献岁,若是以一个现代人的眼光去看的话,就节了。随着上日的到来,除了洋洋洒洒的漫天飞雪,就是家家户户都要开始祭祀庆祝了。然而对于战争来说,这种懈怠是绝对不会被允许的。
公子华将手中的竹简递给樗里疾,在火盆旁搓搓手,盯着燃烧的篝火沉思。樗里疾看了竹简良久,方才放下,“赵国从北方撤军了,赵王甚至连消化占领的土地都来不及,就从那里撤军。其意图是非常明显。”
公子华挑了挑篝火,又扔进去两块木炭,紧了紧身上的皮裘,“赵国真的想和我们秦国打赢这场战争吗?未必吧。否则大可派遣更多的士兵来到函谷关。”
“也许吧。”樗里疾喝了口酒驱驱寒,“赵王的眼光的确很独到,既趁着五国联军攻打函谷关的时候驱赶胡人,现在又想回师和我们秦军在函谷关决战。虽然知道赵王也在变法,但是赵国的实力真的强大到何种地步,你我未曾亲见,总是不敢猜度的。”他将酒一饮而尽,又慢慢的斟满,继续说到:“不过赵军能够如此迅速的解决胡人,应该也不是浪得虚名。”
“说到这里,某还真的想起来一件事。”公子华说到,“你可还记得,当初某奉大王之命攻打韩国的鄢陵,虽然顺利占领了鄢陵,但是却未曾攻破城池。”
樗里疾想了想,点点头道:“似乎听你说过,你还说当时被对方的骑兵冲击到了本阵,若不是我方防御得当,恐怕就被对方得手了。”
“不错。”公子华也不掩饰自己当时的惊慌失措,“你亦带兵多时,自然清楚所谓骑兵不过车兵之翼,所谓拦截对方骚然之用罢了。然而对方的骑兵,似乎并非如此。”公子华凝眉回忆道,“对方的骑兵似乎训练有素,进退之间颇有些讲究,行动也整齐划一,最重要的是,他们的装备也大致相同,无论是青铜剑还是弓弩,几乎人手一副。”
“反观我军之骑兵,不但装备配置不同,长短武器庞杂,就连行动也几乎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有当车兵受到冲击后,骑兵才会出击拦截,也仅仅是拦截而已。”
樗里疾点点头,作为一个带兵之人,对于自己军队的情况自然要非常清楚,否则如何进行指挥调度呢?秦军的骑兵是在和戎人的交战中磨炼成长的,也招募了许多戎人部落作为骑兵。戎人打仗就不分什么阵型,一股脑的就往上冲。这也就算了,但是公子华所说的骑兵,竟然配有弩箭,这就不正常了。任何一个了将领都清楚,坐在颠簸的马匹上,你连坐都坐不稳,更不用说弓弩射击了,强大的冲击力甚至会让人从马上掉下来。是以许多国家的骑兵都是长短武器配置,全靠骑兵交战时的力量进行击杀,像公子华所说的那种马上弩箭,根本不可能实现。若此言不是出自公子华之口,樗里疾早就当笑话听了。
“后来某清点奴隶之时,还听一两个奴隶说过,城中有赵国骑兵部队相助,但是那些奴隶中一个赵国人都没有。当时某也没有在意。如今,赵国仅仅用了一年的时间就将胡人打散了,除了骑兵之外,某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部队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击败胡人。”说完,他又重重的说道,“就连秦国,都不可能。”
樗里疾点点头,却又皱眉说道,“只不过有些蹊跷的是,赵国人什么时候拥有了一支可以和胡人相媲美的部队了?这简直不可能。”
公子华沉吟一会,说道:“这个某倒是曾听说过,说是邯郸近郊的插箭岭大营,甚是神秘。我军细作即使在邯郸探听到不少秘辛,但是对于插箭岭的消息,却非常少。说不定,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樗里疾点点头,也觉得插箭岭大营,似乎藏着什么秘密。
“哎呀,真是糊涂。”公子华忽然说道,“说了这么多,竟然忘了正事。大王的竹简催促你我抓紧时间消灭眼前的敌人,若是赵王回去之后增兵函谷关,想要取胜就困难了。更何况,如果赵国增兵,说不定楚国人也会见风使舵,不在武关和我们扯皮了。”
樗里疾站起身,走到大殿门口,看着窗外飘扬的雪花,说道:“放心吧,破敌只在旦夕之间,不会太久了。”
大雪洋洋洒洒下了两天,刚刚一放晴,五国联军再一次对函谷关展开了攻势。几个月的闭门不战,让五国联军不但养足了身形,也得到了充分的修整,特别是闭战期间,秦军是不是的骚扰,让士兵们也是憋着一肚子气,正好趁此机会彻底释放出来。于是,战斗刚一开始,五国联军的攻势就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各式攻城器械纷纷出现在战场上,一场场火箭雨倾倒在关城之上,竟然压迫的秦国人毫无还手之力,韩魏两国士兵在火箭的掩护下,涌向函谷关,云梯,攻城锤也开始在关城之下架设起来。即使天气放晴,空气中的温暖却冷得要命,韩魏两国的士兵正是在这种寒冷的温度中,冲击到了城关之下。有的士兵甚至已经登上了城楼,只不过很快就消失在了秦国人的刀口上。但是越来越多的士兵冒着严寒爬上了城楼。
樗里疾站在城楼之下,周围的士兵簇拥着他,唯恐这位主帅遭遇不测。然而樗里疾一点都不担心,他观察着城下的战况,沉着的指挥秦军投下礌石滚木,延缓联军攻击的步伐。同时命令部队在联军弓箭攻击的间隙,对城下的联军进行还击。
前面打的如火如荼,但是后方的中军帐中,公孙衍却并不开心。
“联军势如破竹,破关只在翻手之间,犀首为何却眉头紧锁?似乎别有心事?”太子奂走到公孙衍身后,悠悠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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