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殊菩萨说到这里,忽然捧杯起身,躬身敬道:
“慈航师妹心质纯善,这些年来,广施展恩德,容大帝网开一面,饶她魂魄入轮回,文殊替师妹谢过了!”
白岳笑道:
“你可别谢我,其实我也没安什么好心,只道她罪孽深重,本想待森罗判断之后,投入十八层地狱受苦的,谁知阎罗王一查,才知道她功过相抵,乃无罪之身,岂不是杀错人了?”
文殊菩萨道:
“大帝不知,我等留此残身,只因师尊一句话,活着一日,阐教便可分一丝气运。唯慈航师妹不知,她活着每一日,都在自责内疚中煎熬,入轮回托生,其实也算是解脱了!”
白岳跟她一碰,饮了酒,又问:
“那么,普贤道人呢,我当时鲁莽,却将他灭了魂……”
文殊菩萨叹道:
“普贤师弟,我也看不透了。我三人皈依以来,其实各有道场,并不常去灵山听法,不求有功,只是熬日子而已。因此这么多年,连那几个法器真灵都已成佛,我三人却还是菩萨,普贤师弟似有心成佛,故每每赴灵山请战,试图积聚功德,早已罪孽滔天,与师尊嘱咐南辕北辙,大帝出手,也算是替师尊清理门户了……”
白岳笑道:
“我这次却没看错,那日我见你怕那青毛狮子侮辱乌鸡国后宫,提前将他骟了,就知道你有所不同。今日一会,果然如此。不如,我也送你入轮回,跟慈航真人做个伴儿?”
文殊菩萨摇摇头,道:
“师尊之命为已,我便守此残躯,还请大帝宽限几日,待大帝攻破灵山,夺了他气运,且不劳大帝动手,我自神魂俱灭!”
“也罢!”
白岳举杯,长身而起,肃然道:
“菩萨,我敬你是条汉子!”
文殊菩萨妙目一闪,也大喇喇站起身来,拱手道:
“多谢大帝!”
遂举杯一碰,一饮而尽。
俩人坐在云端,开怀畅饮,那文殊菩萨虽仍是女儿身,却早抛之云外,挽袖袒臂,言语间颇为豪爽。
酒过三巡,白岳忽道:
“文殊兄,慈航真人这一世,生在卖炭翁家,我曾许诺要带她去见元始圣人,了却前世憾事,你要不要一起?”
文殊菩萨一听,眼泪夺眶而出,更咽道:
“大帝却不诓我?”
白岳笑道:
“骗你是狗!”
文殊菩萨立即撂下酒杯,摇身一变,幻做昔日文殊广法天尊面目,却是个相貌堂堂的中年道士,手中拂尘一摆,稽首道:
“请大帝引路,若能见师尊一面,贫道死而无憾!”
“好,且放开神识!”
白岳腾起一股仙力,便将他卷入芥子空间,跟着心念一动,却到了长安城,万年县那卖炭翁师清家中。
十二年不见,那小小婴儿,却已长成亭亭玉立一个少女。
此时,正在厨中烧饭。
白岳显化荡魔大帝形貌,携文殊走出芥子空间,悬在院子上空,四方街邻见师家院里神光大作,祥云笼罩,皆蜂拥而至,见是荡魔大帝降临,顿时喜不自胜,在院外焚香叩拜。
那师妃暄却晓事,忙洗了手,换了身干净衣裳,便在院中设下香坛,往空礼拜,默默祷告。
不一时,师清卖炭归来,众街坊簇拥而上,口称:
“恭喜,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