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瑟儿从前总抱怨老太太故意难为她,分明别人家的女孩子都不用这样辛苦的。
可出嫁了才知道,自己当家做主母,管一大家子的人,是门多大的学问。
老太太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这最让她头疼的孙女,竟突然开窍了?
老太太难得的露出了一抹笑来:“自然是来得及的,瑟儿如今到了议亲的年纪,总算也懂事了。”
一旁的嫡母王氏也笑的很宽慰:“瑟儿长大了。”
江瑟儿虽然是嫡女,可她母亲早逝,如今这位嫡母王氏,是她爹后面娶的填房,前世,她对这个继母十分排斥,反而和那孙姨娘走得近,因为孙姨娘是她娘的亲妹妹。
当初孙家遭了难全家被贬,她娘抑郁成疾去世之后,父亲为了救济岳家,还准备娶小孙氏当正妻,可祖母当然不许罪臣之女当正妻了,只答应让她进府当个姨娘,因着小孙氏是江瑟儿亲小姨的缘故,她自然是从小都不对她设防,甚至百般依赖和轻信,谁曾想,算计了她一辈子的人,却也是小孙氏。
小孙氏当然也私下里说了不少这位继母的坏话,让她对这个继母又恨又怨,只认为是她占了她娘的位置。
从前愚蠢的自己,彻彻底底的成了孙姨娘母女摆布的踏脚石。
“说起来,赵家夫人昨儿还给我下了帖子,这月十五她家要办个春日宴,到时候我带着瑟儿去一趟吧。”王氏笑着道。
老太太点点头:“也好,反正这亲事也快定下了,多走动走动。”
所谓的春日宴,其实就是个变相的相亲宴,让各家千金公子们找个由头相看相看,江家和赵家亲事虽说快定了,但是提前让两孩子培养培养感情也是好的。
江梨雨急了,这江瑟儿怎么还不说话?她原本就想着今日江瑟儿闹一场,然后春日宴自然也是不去了,她趁着这春日宴出个风头,让赵家看看她的才貌,自然也就顺水推舟的把这门亲事让给她来嫁了呀!
江梨雨疯狂的给江瑟儿使眼色,江瑟儿当做看不到的,江梨雨急的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江瑟儿。
江瑟儿“啊”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江梨雨吓了一跳,这死丫头什么时候这么弱不禁风了?
“四姐姐你推大姐姐做什么?”站在祖母身边的,就是三少爷江永辛,王氏生的嫡子。
他虽说和江瑟儿不对付,但是更厌恶那个抢走了他父亲所有宠爱的小孙氏,母亲这辈子过的艰难,就是因为这个女人。
他在祖母身边站着,这会儿正好和她们面对面,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
江梨雨吓的脸色煞白,连忙摆手:“不不不,我没有,是大姐姐自己没站稳。”
江永辛向来最瞧不上江梨雨了,分明是个庶女出身,还老是摆个高高在上的架子,整日想着攀高枝儿。
“我看见了!当着祖母的面儿,你还敢这么放肆!”江永辛立马找祖母评理。
江梨雨吓的连忙蹲下来扶江瑟儿:“姐姐你快说呀,我没推你的是不是?”
老太太眯了眯眼,落在江梨雨身上的目光多了几分锐利。
江瑟儿被珍珠和江梨雨扶起来,她便走到了祖母的身边:“祖母,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江永辛气的要死:“你还帮着她说话?你的意思是我说瞎话了?”
这江瑟儿,竟然不识好人心!
“永辛!”王氏斥责的看了他一眼,让他不要贸然出头。
江瑟儿却没有回江永辛的话,只是坐到了祖母的身边,小心翼翼的开口:“祖母,我有件事,要跟您说。”
江梨雨眸光一亮,总算是要说了!
“何事?”
江瑟儿转头看了一眼江梨雨,江梨雨立马冲着她使眼色,让她快说。
她们两个的小动作,自然也是落在了老太太的眼里的。
江瑟儿这才道:“祖母,我不想要赵家的那门亲。”
满屋子人都惊了一惊,这丫头又要整什么幺蛾子?这亲事都快定下了,现在悔亲,赵家不得撕了他们家?
老太太沉着脸道:“为什么?”
江瑟儿低着头道:“我想要和常家表哥家结亲,虽然他家是穷了些,但是表哥为人上进,已经中了举了,明年的春闱,肯定可以中进士的。”
王氏立马道:“那常家是个什么小门小户?且不说还没中进士,就算中了进士也只能分个小官来做,怎么配得上你?”
王氏虽说不是她亲娘,可却实实在在的事事都在为她考虑。
只可惜前世她瞎了眼,以为王氏就是故意不让她痛快,想要阻拦她的幸福,一意孤行的忤逆不说,还说了许多让王氏下不来台的话。
“哪个常家表哥?”祖母狐疑的问。
王氏无奈的道:“就是个七弯八绕的亲戚,都出了五服了,今年穷的来我们府上打秋风了,我给了些粮米银钱就让走了,谁曾想让大姑娘……”
江瑟儿立马反驳道:“才不是!四妹妹说了,遇春哥哥才高八斗,中了进士,进了朝堂,凭他的本事,一定可以加官进爵,给我幸福的!”
毕竟话本子里都是这样写的,穷酸书生中个进士,便连公主都要巴巴的嫁给他。
可现实是,常遇春却连个进士都没有中,靠着江家的关系,在衙门找了个差事做,靠着江家的提携,苦熬了十年终于才得进士,混了个微末小官,便抖起来了。
江梨雨登时石化在原地,她怎么能把她给抖出来了?!
“大姐姐,这,这事与我有什么关系?”江梨雨疯狂给她使眼色。
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能提她的!
江瑟儿立马说错了话似的,捂住了嘴巴:“不,不是,是我觉得,我觉得遇春哥哥才高八斗,我觉得他一定给我幸福的,而且,遇春哥哥还带我去桃林玩,还送了我一支桃花簪,遇春哥哥对我可好可好了!”
江梨雨急的要死,这蠢货,让她提退亲,说这些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