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己深,一处院落之中隐隐有板胡的声音传了出来,乐声清越,伴着女声浅吟低唱,
“耳听谯楼一更梆,
烟花院困住了秦重卖油郎,
花魁酒醉牙床上,
好似杨妃醉卧在龙床,
无奈我在楼上来等,
耳听谯楼二更梆,
二更二点月光华,
八仙桌四个盖碗一壶茶,
一壶暖茶温在了手,
又不凉又不热又不咂牙,
茶壶紧对樱桃口,
花魁醒了好喝茶,
我在楼上寻方便。
三更三点月西斜,
三更三点越发白,
花魁女酒醉她起不了身来,
满头珠翠床上来滚,
一件件拾起来放到梳妆台,
伸手掐住描花儿腕,
再叫姑娘细说明白……”
唱的是卖油郎秦重独占花魁,关于少年男女之间的爱情曲子,为什么总是这样的纯净而优美?
这,又是哪一位“花魁争艳”的选手在练声呢?
“花魁,你醒了木有啊……”
罗养性掀开报料人的眼睑时,竟然也漫不经心地随着唱了一句。
罗养性贵为锦衣卫北镇抚司指挥使,本来就有监控天下百官动向的权利,而,燕攀龙作为管理着陪都金陵的地方官,其言行举止一直受锦衣卫严密监控。
今天也是一场巧合,报料人刚才蹲守的那棵树,确实是锦衣卫日常监控燕府的临时哨位之一,而他冒认锦衣卫的时候,又“正好”碰上了巡视至此的北镇抚司指挥使罗养性大人。
锦衣卫“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直接向皇上负责,责任重大,这样特殊的身份岂是甚么阿猫阿狗就可以随随便便冒认的?
冒认锦衣卫者死!
所以,罗养性肯定不能放得过这种人!
只能叹,这家伙今天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
报料人的瞳孔终于涣散了。
这件事就这么结束。
就在这时,马班头从巷里走了出来,看着报料人的尸体,带着很吃惊的表情,他好像也想不到,这一个生命竟结束得如此不堪。
马班头小心拜见过北镇抚司指挥使罗养性大人之后,才低声道,“这……?”
罗养性点一点头,道,“杀人而己,不知道,会不会给马班头添麻烦?”
马班头道,“不麻烦。”
第一次官办“花魁争艳”,应天府的上上下下紧张无比,生恐在这期间发生什么变故,这种时候,怎么可以让地面上发生命案呢?
马班头看着面前这位锦衣卫中的第二实权人物,解释道,“你们办事,本来不必经过我们应天府的。”
此话不假,北镇抚司拥有自己的诏狱,权力超越各级地方机构,可以自行逮捕、刑讯、处决嫌犯。罗养性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
马班头却忍不住暗中发出阵阵冷笑,这人既然己死,应天府的捕快们只需要书面陈述案情,注明是锦衣卫做下的,再将尸体移交给南京六扇门,接下来的事情,就留给乔四老爷去头疼吧。
罗养性忽然眉头一皱,又看看马班头,道,“你……应该是想过来看看,确认他死透了没有?”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