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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兰虽跟着小王爷入了他的王府,可到底是公主府的人,是公主的人,她不想去追究什么,孰是孰非,她不想让公主伤心,可她确实也见不得慕平伤心。

其实仔细想想,慕平又有什么错,事情发生的时候,他确实不过是个孩童,没有一丝的自保能力,所以,如何能去怪他?只是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心里堵得很,谁也劝不了,那一座座的牢笼,快把人也压得踹不过去气来了。

这到底是谁能放过谁?

慕平见汀兰久久的不回答,又低下了头,声音极轻极轻,“我知道自己不如他们,能让姐姐更加开心,可再如何,”最后就连自己都快要听不到了,“他们都回不来了,不是吗?”

大家都说,长宁是最幸运的那一个人,慕平亦是如此,经了如此的大难,都能活得像现今这般同寻常王爷公主,并无二般,甚至更甚,如此一生,便能相安无事。

如何,才能够相安无事?

汀兰不忍心的走上前去,蹲了下来,轻抚着慕平的肩膀,小声安慰着他,“我知道,汀兰都明白的。”此刻的汀兰,眼里心里,只有眼前这一个人的悲伤,再无其他。

她知道,自己早已深深的沦陷在了这个男人身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爱上他,并深深的爱着他,只希望他能够开心,其他的便都不重要的,一切都能被原谅的,不是吗?

汀兰很想伸出手去抱抱他,还没来得及,却被慕平的突然起身给推开了,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你又怎么会明白?!”慕平看了差点倒了坐在地上的汀兰,脸上没有一丝的暖意,说了一声,“走吧。”

然后就离开了

呆在原处的汀兰,还是没忍住,落下了眼角的泪水。

谁比谁应该,谁又有什么不应该,都是心甘情愿,怪不得旁人。

又过了一天,长宁的身子确实是好了不少,但还是会做梦,在梦里还是会说些胡话,表情很是痛苦,还烧是退的干净了,人也精神了许多,只是眼底有些黑黑的,像是没有睡好。

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长宁索性也不躺着了,喝了点粥,就一个人坐在庭院的长廊里,晒着太阳,也不说话,安安静静,就像一幅画,在那里,没有生气。

“公主,”元容手里拿着披风站在远处看了许久,本无意去打扰她,最后还是走上了前,将披风盖在了长宁的身上,轻声说道,“外面风大,你身子才好了些,小心再着了凉,”

长宁这才惊觉了过来,太阳早已落山,而自己不知不觉的竟也呆坐了一下午了。

长宁看着元容皱着一脸的眉头,不禁露出调皮的神态,对着元容眨了眨眼睛,似是在让她不要生气了,自己确实是没有注意到时辰,下次一定不会了。

元容看着长宁这副样子也忍不住又气又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元容站在一旁看着长宁的侧脸,除了毫无血色,她真的很美,不管是安静坐着的时候还是爱闹腾的时候,顿时心头有些微微的发酸。

元容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有个人曾经对她说过,我家长宁值得世间最好的东西。

那时候谁也不会想到,会有如今这样的一天,长宁再也没有人相护着,也再也没有一个完整的家了。

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呆呆的不说话很久。

过了一会,长宁看着庭院里的花花草草,开口说道,“听下人说,你同平儿置气了?”似是漫不经心的随口一提。

前几日慕平和元容在他的寝殿门口发生的事,长宁知道。也知道慕平离开公主府的时候,不是特别的开心。

元容心里也知道,长宁会知道的,即便他们都不说,这几日,慕平从未踏进过公主府一事来说,便已是让人生疑了。

公主府人多口杂,即便那些人心有不敢,但也样样都要传得快一些,元容早已做好了被责罚的准备了。

面对长宁,元容也只是赌气的说了一句,“奴婢不敢,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同主子置气,”

长宁转头看着元容那一副跟人赌气,不情不愿的模样,笑出了声,说道,“你瞧瞧你,还说不敢,这不是置气,又是什么?”长宁也知道,这件事怪不得元容,元容也是心里有气有怨,能够被理解,再在怎么怨,再怎么气,都不能牵连到旁人的身上,这样是很辛苦的,你辛苦,旁人也是同样的辛苦。

而她知道这其中的辛苦,所以她不愿意他们同她一样的辛苦。

长宁宽慰着说道,“平儿还小,还是个小孩子,你同他生什么气,倒弄得自己不开心,被人说了小气,”

“奴婢只是一时”元容后退了几步,跪了下来,这般说道。

看着元容,长宁最终还是垂下了眼眸,“你看,庭院里的花,年年开,年年凋,从没有那一株是长年累月,日日盛开的,不像那些松柏,四季常青,你是想做花,还是做松柏?”长宁知晓她心底的苦楚,那里同样有着她家人的血,有着她深深依恋着的人的血,但长宁还是接着说道,“若是想做花,就得受着凋谢的苦,若是想成松柏,就得承着岁月的寒,”

元容抬起头,看着长宁,最后说道,“公主,奴婢明白了,”

长宁也点了点头,然后往上提了提身上的披肩,说,“平儿不是个爱计较之人,很多事情,他不会放在心上的,过些日子,送些好吃的东西,好玩的玩意,到他府上去,他自然开心。”

慕平的性子她是最为清楚的,反倒是元容,她如今有些看不透了。

“公主为何要对小王爷这般?!”元容还是心有不甘,似是在替长宁打抱不平,脱口而出便是这番言语。

见到长宁皱了皱眉眉头,许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了,毕竟她如今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奴婢,算不得什么,但她还是开了口接下去说道,“是人皆有他自己的命,公主照拂了小王爷如此多年,也该让他自己承担自己的责任了!”

元容心有不甘。

长宁却不知道该对元容说些什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怎么担得起?”这本就不是慕平的错,难道只是因为他年幼弱小,便要将责任推脱到他的身上吗?

最后长宁还是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我只剩下这样一个亲人了,”她希望元容能够明白,元容也定然能够明白,失去亲人是有多痛苦,了解了这样的痛苦,就会觉得他能好好的陪着自己的,好好的活在自己身边,能够多好,这样便就都能原谅了。

“他的身上有我想看到的最后的干净,皇室之人,恶心的想要我吐,包括我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长宁的眼前闪过一个人影,脑海里出现了一份回忆。

近日,她总是能够想起他,不自觉的就想起他,明明已经忘记很久的人了,明明已经不出现很久的了,明明已经不再痛的了。

脑海里的画面,是在宫里的花园里,一个衣着明媚的女孩和一个素来骄傲的少年,一前一后的走着,长宁记得,那是她第二次见到凌云,是在一同去找哥哥的时候,第一次相遇也是因为从阳。

那个时候的长宁,天真,任性,甚至有些无知,爱撒娇。

而那个时候的凌云,却早已有着超出常人的骄傲,却同从阳很是要好,以至于,一度让长宁以为,凌云喜欢是男子,而那个男子便是她的哥哥,从阳。

现在想想,自己当时真的天真。

凌云是那样骄傲冷漫的人,他的心里眼里,有的只是自己,只是凌氏一族的荣耀,根本没有旁人,也没有他们。

“云哥哥,你等等我,”

“你慢点,我都说了让你慢点了,你为什么不慢点等等我,”

“那你怎么不走的快点?”

“我已经走的很快了,好不好?”

“你可以再快一点的,”

两个人,一男一女,一前一后,一快一慢。

“我就不,”

“你也可以走的慢一些,或者回过头看看我在不在后边,可以停下来等等我,”

面对着女孩赖在原地的一脸期待的模样,那个冷冷的少年,也只是无奈的转过身,低下头,对着她无奈的说着,“长宁,父亲教导我,人要往前看,故而我不喜欢回头,”

“若是后边的人是我,你也不愿回头看上一眼吗?”面对着眼前的女孩一脸稚嫩与纯真,少年终是嘴角露出了轻微的笑容,一脸无奈又带着丝丝错觉的宠溺,摸了摸的她头,说道,“长宁,我现在不是回头来寻你了吗?”

然后又顾自一人往前走去,“好了,我们走吧,快些,从阳该等急了,”步履匆匆。

“那你背我吧,我走不动了,”而那个女孩却依然是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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