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她为自己占了个便宜感到高兴
“但因为用了特殊工艺,你以后只能在我这修了”
顶着她快要吃人的表情,我露出了标志性的营业微笑。
欢迎成为熟客。
接下来的日子很简单,她会拿着自己快坏掉的武器到我这来修,歪在沙发上吐槽自己的收尾人日子,讲自己的姐姐多么伟大,我知道了她叫克洛伊,她姐姐叫克罗艾,她们曾有一个无比高尚无比伟大的母亲。
克洛伊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就是那种所谓的开朗大方,她讲的最多就是自己的姐姐和母亲,每次讲到她们时,她眼中的神情会让你误以为她拥有整片星空。
我每次都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会点根烟调侃她两句。
当有人夸耀自己拥有的珍宝时,安静的聆听才是正确的选择,更何况,听这种东西,对每一个后巷人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事。
但正如赖狗酒馆的老酒鬼说的一样,后巷是只老狼,最喜欢快乐的小羔羊
那是一个平常的日子,为了赶工期而吃营养剂,晚上随便买了点东西吃,在后巷夜宵开始前锁上大门,在二楼熬夜画图纸做修复方案。
急促的敲门声把我吓得一惊,此时会敲门的,往往是人最不想面对的东西。
我透过监控看了一眼,克洛伊狼狈的站在外面,怀里紧紧的抱着什么,一双红肿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大门,眼里闪烁的景象,好像有什么要断掉了一样。
我打开大门,她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将怀里的包裹递给了我。
我打开包裹,里面是她姐姐的匕首,已经断掉了,晦暗的血迹凝结在了上面,主人的命运已然明了。
我叹了口气,并没有再说什么,拿着断匕首走向了工位。
克洛伊坐在沙发上,身上的伤口在往下流血,但她丝毫不在意,只是死死的盯着我修复匕首的一举一动,眼里快要断掉的东西随着我的动作在慢慢稳定下来。很明显,在后巷死掉的人基本都找不到尸体,我没法想象她是怎么在找到这把匕首后又穿过了那些清道夫到我这来的,支撑她的动力到底是姐姐的死亡所带来的愤怒和绝望,还是对失去匕首后连最后一点姐姐的痕迹都没法抓住的恐惧。
我不知道,我只是个善于修复武器的工匠。
而我也只用做好分内的事。
匕首的断裂并不严重,修复很快就结束了,在最后的调试时,我犹豫了一下,按照克洛艾的习惯做了调试。
武器递到了她的面前,她把“她”夺了过去,熟悉的手感击碎了她维持了很久的隐藏,泪水再次落下,眼里的光芒闪烁,将断的缝补,将死的重生。已死的安葬,未死的哀吊。
后巷人,大部分都死无全尸,就算得以留下全尸也无处安葬,只有那些活着的人抓着死者的遗物作为墓碑,将死者的音容笑貌埋葬在自己心底。
每个生者背负着亡者的葬身之地艰难苟活,活的越久,背负的越重。有的人选择抛弃,留一身轻松的活下去;有的人选择背负,在越来越重的重压下轰然倒地;也有极少数的人,背着一身的亡者,却依旧不顾一切的慢慢前行。
但这不是现在应该关心的事。
我找出了鲜少取用的烈酒,拿出三个杯子,一杯倒给自己烘托气氛;一杯倒给克洛伊排解哀伤;一杯倒给克洛艾暂悼亡灵。
这里的人还是要活下去,这里的生者仍在背负。
但现在,至少现在。
无论我们这些生者还能背负多远,暂且还是让我们借哀悼让亡者与我们再度聚于一堂,述说我们的哀伤。
敬背负的生者,敬背上的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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