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把该想的都想了,能做的也做了,他是诚心要带你和家里人一起走,奶,你是不是不想走?”
见王老太还在纠结,素雪接着道:“其实不走也好,你就留下来给咱看家,让我爷带着大伙走,我二大娘会算账,就让她在路上给咱把家里的银子管上。”
二大娘高氏娘家是卖醋的,嫁人前时常跟她爹一起走街串巷地卖醋,帮她爹算账,也因此才成就了她与二盛的婚事,素雪从四盛口中知道这个细节。
王老太用眼睛使劲地剜素雪,素雪假装没看见,继续说:“奶,你在家等着,反正土匪不会拉老太太上山入伙。
你等土匪烧杀上几个月,官兵再来围剿上几个月,战后再恢复几个月,加起来也就一、两年吧,两年后我们就回来了,那时再跟奶合一起过日子。”
其实,王老太心里很清楚现在必须逃离,老四说得都对,何家庄的事更验证了老四的话。可她就是放不下几十年经营起来的家,放不下这院子、这房子,还有那十几亩地。
素雪的话无疑象一根针,刺通了王老太最后那一点堵塞的关窍。
让老二媳妇管全家的银子,那怎么成,王老太一骨碌爬起来,冲院子里喊道:“老二媳妇,老二媳妇。”
高氏正在跟二盛哭求:“我爹娘对咱这么好,把你当亲儿子待,他们肯定还不知道土匪的消息。你看,大柱都能绕路来给他姐通消息,你做女婿的不去,就让大小子去跑一趟吧,他爹——”
二盛正忙着跟大小子锯木头,叶家有两头牛,只有一个牛车,得把板车改成能套牛的牛车。
他们都恨不得长出八只手来,高氏还要大小子去送信,让一个半大小子赶二十几里夜路,都不顾孩子的死活了,这还是不是亲娘了。
再说报完信回来,他愿意等,他几个兄弟、兄弟媳妇愿不愿意等,一天之内鲁家农庄和何家庄两处被抢杀,谁知道土匪明天会不会就抢到坡底村来了呢。
二盛不受高氏的裹挟,也不说话,只挥手把挡路的高氏推开。
高氏被推了个趔趄,顺势坐在地上嚎哭起来:“我不能不顾我爹娘的死活呀。”
二盛上去就捂住了高氏的嘴,“你想把全村人都招来吗?”
“老二媳妇,”王老太一声断喝,吓得高氏一个激灵,哭声就卡在了嗓子里。
“你个三不着两的懒婆娘,还不去收拾衣服用具,路上穿啥用啥?想要冻死你儿子男人吗?”
王老太的喝骂惊醒了高氏,娘家人重要,儿子男人更重要呀。
爹娘呀,闺女无能为力呀!但愿爹娘已经得到消息了。
高氏“噌”地从地上爬起来,哽咽着跑回屋子收拾去了。
“老大媳妇,”王老太又走向葛氏,葛氏已经跟大妮把自家屋里的东西归拢好了,正背着包袱从屋里出来。
葛氏不用担心娘家人,她娘家在深山里,常年吃不饱饭,他们不去抢土匪就不错了。要真有恶人去了,他们往山里一躲,外人三天三夜也找不到。
“老大媳妇,你跟大妮儿去接着摊煎饼,能摊多少摊多少,那东西能放,路上全靠它顶饥。”
“好的,娘。”葛氏放下包袱小跑着去了厨房。
王老太抬头见二小子满头的大汗地进了院门,问道:“二小子,你四叔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二小子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道:“奶,里正爷不让咱走,更不让通知村里人,他还说四叔妖言惑众,要惩治四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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