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正在论功行赏,而后金的军队也在努尔哈赤的率领下反回了其首都辽阳。与大明不同,虽然后金也大体上完成了战略目标,但在战争之前大张旗鼓的宣扬占领广宁的狂妄目的没有达到,反而损兵折将无数,无论如何宣传攻下西平堡,掠夺人口、牲畜的胜利,都无法掩盖重大伤亡的事实。
辽阳的气氛并不好,整个后金的气氛都躁动了起来。上层女真贵族人数悉少,这次阵亡的与不少人都沾亲带故,大家在心中对这此战争结局的定义是失败;而下层被压迫的汉人与其他少数民族却被后金的失利所振奋,蠢蠢欲动。
原本与后金交好的那几个蒙古部落也开始做出了观望的态势。此时,后金与蒙古部落的关系还不是上下级,而是盟友,只不过后金是盟主“带头大哥”罢了,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去”大家都是懂的,后金与蒙古之间并没有什么忠诚。只不过此时他们的态度还只是观望,还并不会背叛后金,至少暂时不会。
努尔哈赤的压力很大,尽管他一直在粉饰太平,但是后金的军事失利及其影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后金必须做出改变了,努尔哈赤心想。世界是绝对运动和相对静止的统一,在处处有联系的世界里永远不会只有一个人在进步:大明在穿越者朱由校的引导下进步飞快,后金在此压力下为了生存不得不改变。
如果他不想改变,那客观事物会逼他改变的:
大明天启二年(伪金天命七年)一月二十日,二十余原本已薙髮归顺后金之汉人,叛投蒙古,又反来后金夺粮。
二月初四,察哈尔贝勒恭图属下之二百蒙古人,前去后金夺粮。后金备御出兵击之,杀一百二十三人,生擒六人。
类似的事件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发生了数次,为后金本就已经开始动荡的社会添加了冲击。为了凝聚一下统治者内部,努尔哈赤开始大加封赏,收买人心。
一月二十八日,诸申,汉人,蒙古众官员,自上至下按次赏赐者:栋鄂额驸,汤古贷阿哥、抚顺额驸、西乌里额驸、达尔汉侍卫、穆哈连及巴都里、杨古利等八人各赐驼一只,蟒缎、绸缎衣二十二件,红毡八块……千总各赐银二两,布衣二件;守堡各赐银一两也。
在巩固了后金统治阶级的内部团结后,努尔哈赤对处理外部事情更加有了信心。面对着客观的各界的压力,后金政府不得不作出回应。努尔哈赤决定对后金现有的政治形势做出改变,一是缓解民族之矛盾,提高对汉官的代遇,开始重用汉官。
在本次明金战中,后金千总张达勋受箭伤一处,把总张国善受箭伤三处,此二官皆蒙其主将嘉许。戴松侯、赵凤慈二随侍,亦蒙主将嘉许。执纛者刘世清,亦受其主将嘉许。把总广策新及萧庆云、罗有功、佟槐、马别陵、谢有和纪珠、张坤等八人,率先冲入敌阵,赏往都堂处取银六百两。
于是汉军奴才们感激涕零,对女真主子俞发的忠心。不过汉官奴才们会因为主子们从手指缝中滑落的残羹冷炙而“忠心耿耿”,普通的百姓们却并不会被小思小惠而收买,但因为压迫的减轻,百姓的反抗也确实因此减少。
而努尔哈赤所干的第二件事是建立法度。在此之前,后金的立法十分混乱,并且许多条律在客观上并没有得到实施,种族间压迫十分的明显。虽然后金自称“满蒙/汉一体”,但满人客观上地位高于蒙人,而汉人则一直是实实在在的三等人,哦不,对于满大人来说汉人不是人,是牛马,是牲畜。
而现在这种情况必须改变了。当然,努尔哈赤并不是真的想树立什么公平的法治,他只是想撑起一个说的过去的门面罢了,用以展示新朝雅政。这样既不会触犯统治阶级的整体利益,又会处罚一些做的太过分的人,让底层的小民有一个心里的安慰。
努尔哈赤召开朝会,汗曰:“我国习俗,守忠信,奉法度,不欺压贤良,不徇纵悖乱,以法治之,故无盗伪凶乱之事。拾遗於道,必还其主。蒙天眷祐,国风乃是也……勿萌邪恶盜伪之心,若存邪恶盗伪之念,即以我法度处治也!”
二月初五,硕托阿哥旗下所属牛录之一人,因盜骡,鞭责二十七,刺其耳鼻。
十一日,汤古岱阿哥旗下,尼隆阿牛录之一人,因盗诸申人之鞍辔,乱刺耳、鼻、面、腰等处而杀之。
十三日所审案件:叶赫之诺木浑牛录十三人,因盜马十五匹,各鞭一百,刺其耳鼻。
后金内部的矛盾平缓了,努尔哈赤也有了时间处理后金与蒙古之间的外部矛盾。
二月二十五日,汗降书谕曰:“曾遣人传谕诸贝勒:家中无事,著尔等速亲自前来等语。如今命将尔等所获之二百匹马、四百头牛,赐给由兀鲁特来归之诸贝勒……尔等抽空前来,所获之驼,尽数携来。”
二月二十八日,努尔哈赤都堂书谕刘副将曰:“新旧汉人男丁点验后,按职赐给各官。其馀男丁,赐给蒙古来投之诸贝勒。”
在这种“大撒币”的政策下,后金与蒙古诸部的感情又快速升温回暖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大明与蒙古林丹汗的谈判也在展开。物理上的战争暂时的结束了,但外交上的战争却愈演愈烈,蒙古已经成为了明金双方所争取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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