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尤其是地陷这种噩耗,更是传得飞起。
短短三日,这则消息犹如插了翅膀,在成都府闹得沸沸扬扬,大街小巷都在谈论此事。
城中百姓人心惶惶,甚至有不少人拖家带口,迁往别的州县避难。
当然,田令孜也获知了消息。
清晨,他在枢密院落里打量李佶仿制的石碑。
“这就是最近传得神乎其神的奇碑?在哪里发现的?”田公公眯着眼睛问。
身边的宦官开口:“回枢密,据说是一个渔夫打鱼时捞来的。”
田令孜端详边的三个字:“地陷至,会是真的吗?一旦发生,如之奈何?”
他的养子匡佑道:“大人,此乃天降谶言啊!”
“传说古伏羲氏途经洛阳,黄河中浮出龙马,背负河图,献给伏羲,伏羲籍此演化八卦图。”
“还有大禹时,洛阳洛河中浮出神龟,背驮洛书,献给大禹,禹依此治水成功,划天下为九州。”
“此外,嬴政扫灭六国,东巡沙丘时,天坠陨石,书始皇帝死而地分,结果确如谶言所说,秦朝二世而终。”
匡佑引经据典,最后总结道:“义父,古有先例,您不得不防啊!”
田令孜颌首,“你所言有理,但长安尚未修缮完毕,该去哪里避难?”
匡佑道:“梓州(东川)、汉中,亦或者凤翔(陈仓),都可以。”
“凤翔……”田令孜沉吟:“我记得陇右节度使李昌言与郑畋有过节吧?”
匡佑点头:“李昌言夺了郑司空兵权,并将他赶到成都来了。”
“呵呵。”田令孜笑了:“好啊,你即刻飞书李昌言,就说郑畋一直在朝堂污蔑他。”
“我呢,会帮他在圣面前美言几句。”
“但是!他必须奏皇帝,言明不许郑畋前往凤翔伴驾。”
匡佑懂了:“义父想趁势将郑畋挤出朝堂?”
田令孜恨声道:“没错,老匹夫处处与我作对,早就想收拾他了!”
“传孤口谕,明日宣文武百官朝议政!”
匡佑欠身:“遵命。”
...
翌日大早,行宫正殿。
满朝公卿交头接耳,多数都在议论石碑。
只有郑畋缄默无言,因为这玩意儿就是他搞出来的。
这时,殿内传出响亮的声音:“圣人至!”
百官赶紧俯下身子,恭迎皇帝。
李儇在田令孜的陪同下坐皇椅,手一挥:“众卿平身,赐座!”
“谢陛下!”
待大臣们坐好,田令孜站在台阶下,开口道:“列位公卿,我听说近日有传闻,说地陷将至,真有此事吗?”
底下的官员窃窃私语,中书侍郎萧遘手捧象牙笏出列道:“确有此事,但那不过是民间百姓以讹传讹,陛下勿忧。”
话音刚落,田公公的马前卒匡佑立刻跳出来:“萧阁老这话不对,古有春秋谶,以预后来事,谶语之玄妙,凡人不可揣测!”
“比如说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代汉者,当涂高也、三马食槽……”
“种种谶语数不胜数,且大多应验了,包括前朝,也曾有童谣曰:桃李子,得天下!”
匡佑说了一通,对皇帝躬身道:“圣人,如今苍不忍天子受难,故而天降谶语,警醒世人,请陛下明断!”
百官们听得频频点头。
然而,宦官中走出一人道:“陛下,匡常侍危言耸听!”
“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谶语之说只是虚妄,岂能轻信?”
匡佑看见来人,恼了:“杨枢密!你什么意思?我劝陛下避难,实乃禀忠直言,是为了中兴大唐皇朝!”
“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成危言耸听了?”
匡佑义愤填膺,田令孜也在皱眉,这杨复恭平时很温顺,关键时刻怎么倒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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