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众将灰溜溜进帐,皆面带愧色,他们十几人喝不过一人,这要传出去,绝对贻笑大方。
李佶见他们进来,关心道:“没事吧?”
宋章低着头:“好多了,郑兄千杯不倒,宋某钦佩不已。”
众将落座,顾统道:“好了,都不要为难人家了,郑兄啊,你召我等来,究竟何事?”
李佶神色郑重:“我此番前来,是力邀诸位相助,对抗田令孜。”
说到正题,顾统不出声,而一个将领似乎醉了,听到田令孜三个字,他旋即将碗摔碎,口中谩骂:“又是田令孜,干他娘的!”
“那阉货欺负人,皇帝当初入川,老子奉命殿后抵御黄巢大军,身中三箭哪!命差点没了,结果呢?”
“结果老子非但无赏,还被调到剑门关看门去了!”赵累提起这事,火冒三丈。
也有将军自嘲:“我曾在蜀州任裨将,一直安分守己,从未犯错。”
“结果天子来川后,一纸调令安排我去西南防御吐蕃,开玩笑,吐蕃几十年前就亡了好不好?”
“行,就算防御吐蕃,我也认了,但军饷别克扣吧?”
宋章眯着眼睛:“不是克扣,是被那些神策军瓜分,拿去喝花酒了,这些人打仗百无一能,吃喝玩乐倒样样精通。”
……
在酒精的作用下,众将疯狂宣泄心中的不满与怨气。
顾统皱眉,“都别说了,让别人看笑话!”
接着他对李佶道:“如何对抗还望郑兄挑明,不要遮遮掩掩。”
宇文翔道:“郑兄是在其叔父的指示下入川,并奉命讨伐陈敬瑄。”
“什么!”顾统大骇,其余将领听到这话,也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李佶道:“宇文兄的话我得略作修改,不是讨伐,而是接替。”
这有什么区别?
众将心中腹诽。
李佶沉声道:“诸位啊,实不相瞒,唐廷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想一想,任何一个朝代,沾宦官乱政都会大伤元气。”
他见众人凝神倾听,继续道:“而大唐呢,自玄宗之后,宦官、藩镇、外寇、党争、民变、夺嫡、外戚……”
“各种问题数不胜数,连京城都几次易主,却也跌跌撞撞存至今日,大伙试想是什么原因?”
顾统思忖良久,道:“是因为李光弼、郭子仪、哥舒翰、李晟等名将力挽狂澜,扶大厦之将倾。”
李佶点头:“有这方面因素,但更多的是民心,那时的老百姓起码还认可唐廷。”
“而如今,田令孜祸国殃民,老百姓愈加怨愤,此乃亡国之兆啊!”
“再这样下去,大唐国祚将尽,哪怕李药师复生,也无济于事。”
这番话说的帐中众人鸦雀无声,顾统道:“郑兄是否危言耸听了?”
“你不信?去乡野间走走,听听田地里百姓的心声吧。”
“你们也是农家子弟,在大山长大,应该有所感触才是。”
顾统笑了,他说道:“郑兄能言善辩,但其中有几点我不认可。”
“第一,你说百姓为大,我认为铁骑更重要。”
“没有武力,迟早会被对手消灭,何谈所谓的民心?李光弼、郭子仪也不是靠百姓平定天宝之乱的。”
李佶回道:“你错了,武力取自民心,而民心依附武力,二者相辅相成。”
“但显而易见,没有民心的武力只是暂时的,就像秦朝,曾覆灭六国,何其强大,最终却二世而终。”
“西边的吐蕃,鼎盛时期整个西域都是他们的,结果灭于奴隶起义,这些都是前车之鉴,不能证明吗?”
众将陷入沉思,他们固然粗枝大叶,目不识丁,但终归戎马多年,基本的道理还是懂的。
顾统点头:“你说的对,是我错了。”
“第二,你说要接替陈敬瑄,那我必须得多问几句,你从过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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