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李佶最不想面对的问题,郑畋开门见山垂问。
若是胡乱编造,对方一查宗谱和世系表,铁定露馅。
但如果直言相禀,郑阳的名头绝对臭了。
两难之下,也只能曝光真实身份,方能取信于人。
于是,李佶扫了眼四周,道:“司空,我想去你的书房一叙,如何?”
郑畋眉头一皱,自己书房中有许多政务奏章,岂能让外人随意进出?
似乎看出他的不满,李佶补充道:“在下有大事,还盼司空见谅。”
“非去书房不可?”
“是。”李佶的回答很固执。
郑畋沉吟片刻,道:“希望你所谓的大事很重要。”
他的话中透着几分警告之意,之后起身带路,两人一前一后走入后厅书房。
刚进去,郑畋直接问:“说吧,什么大事?”
李佶笑着扯掉下巴和脸颊的胡须,“司空,好久不见。”
听着这熟络的声音,郑畋紧盯李佶的脸,突然像是想到什么,脑海轰然炸开。
他浑身颤抖,一屁股坐在木椅,胸口起伏不断,喃喃道:“蜀……蜀王?你不是已经…”
李佶道:“已经死了?不,我还活着,只是换了个身份。”
郑畋还以为见鬼了,毕竟百官亲眼看着蜀王下葬,如今真人出现,吓得他险些心肺骤停。
半晌,他总算反应过来,问道:“大王,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佶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道:“说来话长,记得去年吧,皇帝常常与我待在一起,名义是踢球,其实是诉苦。”
“诉苦?”
“没错,田令孜把持朝政,陛下早就深恶痛绝,无奈年幼时受其蒙骗,让他篡得枢密使一职,致使此贼逐步坐大,一发不可收拾。”
这句话无疑是个重磅炸弹,把郑畋震得七荤八素。
在他的印象中,李儇斗鸡马球样样在行,唯独不勤政事。
怎么在李佶的嘴里,皇帝像是变了个人,成了忧国忧民的明君?
见郑畋有些不相信,李佶继续道:“皇帝表面斗鹅蹴踘,那是为了麻痹田令孜,暗地里却以泪洗面。”
听到这话,郑畋深受感触,老泪纵横,悲愤道:“呜呼!庙堂不幸,宦官专权,田令孜之势,远超汉末十常侍百倍!”
李佶颌首,确实,汉末以及未来的明朝宦官最多欺凌幼主,操纵朝政,作威作福,但还属于皇权的延伸。
比如崇祯帝登基三个月就能杀得了九千岁魏忠贤,换作中晚唐试一试?
恐怕第二天皇帝脑袋就搬家了,就像唐宪宗和唐敬宗,皆死于宦官之手。
公元835年,唐文宗欲从宦官手中夺回权力,不料事情遭泄,导致公卿大臣多被宦官屠杀,史称甘露之变。
从此以后,整个唐廷成了阉党的一言堂,唐文宗被软禁,偷偷流泪说:“前代周赧王、汉献帝好歹受制于诸侯,唯有朕受制于家奴,殆不如耳!”
唐朝阉宦,权势熏天,甚至可以掌管军权,恣意废立皇帝,纵观整部华夏历史,无出其右者。
郑畋还在哭泣:“外有黄巢贼军造反、河朔三镇割据,内有宦官擅权,奸佞当道。”
“我郑台文不能锄奸扶君,下不能保境安民,实在愧对列祖列宗啊!”
李佶安慰他:“正因为如此,我才与皇帝演了一出戏,故意让田令孜抓住把柄,再诈死脱身,瞒天过海,另起炉灶。”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