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曜的话语令许多人变色。
包括刘明章和李衮师,两人大为惊讶,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崔曜取下头顶玉冠,乌黑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开来。
她又解掉披风,里面衣着一袭黑色劲装,身材惹火,曲线妖娆。
不少宾客看得眼珠子快掉下来了。
李佶哭笑不得,怎么又搞这一出?
唐朝女子都流行女扮男装的吗?
崔曜重新裹披风,注视李佶,一双桃花眼波光流转:“实不相瞒,我此行是替家中六兄寻亲而来。”
刘明章转头质问李衮师:“白老,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李衮师面色惭愧:“刘公稍等,且待在下问过十郎。”
他快步走向崔曜,道:“人说崔十郎乃麒麟儿,怎么你……”
崔曜平淡回应:“崔某诸多兄长不成器,家父苦恼,但凡谈及子孙,多以我为主。”
“久而久之,人们都以为崔氏是十郎,而非十娘。”
李衮师叹气:“我与令尊交情深厚,他怎么连老友都骗。”
崔十娘道:“这桩婚事本为老六所寻,可他不走正道,整日架鹰牵狗,没有真才实学。”
“家父担心婚事被他搞砸了,只能托我前往西川,代为下聘。”
白老居士是个老实人,他听完内疚不已:“那岂不是骗婚?在下固然天性愚鲁,但平生从不行此等不齿之事!”
“若非如此,刘家怎有机会高攀?”崔曜嘲讽道:“真当我看不出吗?刘公一门心思想要攀龙附凤,哪管其他的。”
刘明章被人当面戳破,心中愠怒,打算发飙,但想到对方的身份,只得装聋作哑,忍气吞声。
他这番作态全被崔曜看在眼里,十娘更加轻视对方了,不屑道:“五姓七望,自战国起,世出大贤,尤其博陵崔氏,光大唐便出仕十五相。”
“昔年太宗皇帝欲与之联姻都不得,岂是三流士族所能觊觎的?”
这句话等于开了地图炮,把在场全部群体都得罪了。
可是却没一人站出来反驳,为什么?
因为人说的是事实。
当初太宗李世民想将公主嫁予清河崔氏,奈何人家死活不同意,惹得文皇帝极其不悦。
宰相房玄龄看不过去,怒斥士族,安抚皇帝,自己则转头和清河崔氏联姻。
高宗时期,李治、武则天忌惮士族,颁布禁婚令,不准五姓七望之间通婚。
结果收效甚微,士族们依旧我行我素,他们都觉得李唐皇权不过是暴发户,五姓七望才是正朔。
管中窥豹,可见士族门阀之威望,无以伦比。
众人不吭声,唯独李佶眉头紧锁,道:“崔十娘此话,在下不敢苟同,当今天下形势复杂,谁敢保证今天的望族,明日不会遭逢巨变?”
“所谓盛极必衰,世间没有长青的大树,亦没有亘古长存的家族。”
他这话把刘明章听得热泪盈眶,几欲当场吐露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辛。
刘静婵看出老爹的异状,她移步前,对其微微摇头。
刘明章旋即会意,同时心中长吁一口气,自己今天险些失言了。
崔曜听完李佶的话,并未不满,反而巧笑嫣然:“郑郎见识非凡,是我过于倨傲了。”
十娘态度谦和,随行的仆从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温柔,皆惊愕不已。
他们在崔氏府中多年,素知崔曜行事霸道,别说家中六个长兄惧怕她,哪怕是崔太公都畏其三分。
然而,此刻他们看到了什么?
十娘的笑容居然带着几分讨好,这简直不可思议!
崔曜幽幽道:“郑郎才华出众,弓术娴熟,品行端正,面对美色诱惑毫不动摇,我对他心生爱慕,打算嫁之为妻。”
李佶正想说话,沉默半天的刘幽释突然出声:“师弟拜入道门,不能擅自娶妻。”
崔十娘面色一冷:“托辞!郑郎又不是遁入空门,哪有无法娶妻之说?”
刘幽释道:“那也需要师尊允许。”
崔曜冷哼:“我去说服郑郎师尊,不就行了?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插什么嘴?”
“我是他师姐!”
十娘笑了:“恐怕不是吧,郑郎不是说,你是他的红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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