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村民们死死地拽住,眼见龙吸水就这样悄悄地来临。两个小红点已无力挣扎,似乎正慢慢地往底下沉去。
他的妻子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推开了拦在她面前的两个大汉,直接冲到崖边,但她没有能够跳入海湾子,因为龙吸水已先她一步来到,掀起的巨浪,重重地将她拍倒在地。
当他扶起妻子的时候,他妻子额头上凹进去一个大洞,血,沿着洞不停地往外冒出,他拿手捂着伤口。
他妻子撑起沉重的眼皮,伸手抓着他,艰难地说道,“别哭,带孩子回家,把我和孩子葬一起。”说完这话,她的手,垂了下去,再也没有能够抬起。
他哭了,为什么,他在一天之内痛失所有的亲人。
海湾子里,两红点早已随着龙吸水褪去而消失不见。
深夜,海盐村的村民不少已经歇息,今日阎海神节的仪式,让不少人十分疲惫。
海湾子边上,孤零零地站着一人,这人脚上没有穿鞋,脚上的血迹和泥土混杂在一起,早已变成了黑色。他就是老马,他手持牵魂锁,将马秋宝和马秋贝两人的魂魄从尸身上牵了回来,他知道龙吸水一旦出现,他两个女儿的尸首早已被卷走,他只能困住两人的魂魄,再待下次阎海神节的到来。届时,龙吸水将再次出现,失了魂魄的尸首不会腐烂,定会再次出现在海湾子里……
随后,老马将马秋宝和马秋贝两人的魂魄留在了纸人内,也就是平日里经常到封念家里串门,和女鬼一起偷吃零食的那两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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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料到了把她们的尸首捞起来后,会有化煞的危险,只是没想到那么快,”老马拉着马秋宝和马秋贝早已冰冷的双手,八年了,他整整等了八年,他终于实现对妻子的承诺,将两女儿从海湾子里捞起来了。
“马叔,秋宝和秋贝两人刚从水里出来,差点化煞,虽然被我制止了,但不能贸然下葬,否则还是会化煞。”封念担心老马一时情急,随意将两女儿安葬在他妻子身旁。
老马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沙哑的嗓子如同漏了风的风箱一样,他咳嗽了几声后,站起身,“你对马家的恩情,我不会忘,我会在你身边两年,需要我帮忙,你只管说。”
封念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她知道老马并非是普通的纸扎匠人,他能够拿出牵魂锁这种阴物来,说明他对玄术是有一定的了解的。而且自己出手帮了他和两女儿,按照规矩,老马须得还,他帮封念,就是还的方式。
她望了一眼平躺在渔排上的马家姐妹,思索着要如何带它们离开海盐村,村里人绝不会同意帮忙用车拉着两具尸首离开。片刻之后,她拨通了魏圳的电话。
魏圳知道封念的需要后,让助理严升亲自带着人,驾着一辆黑色的灵车过来了,将马家姐妹的尸首,外加两纸人都带了回去。
回到尊城后,封念直接让严升把车开到了甲马街。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甲马街上的店铺都已经关门打烊了,只有棺材铺的大门仍敞开着。微弱的灯光在空荡荡的街上尤为寂寞,似在等待家人的归来。香婆婆已然知道了老马要带着两姐妹回来的消息。
“帮我谢谢魏爷,”封念下车后对严升挥了挥手,示意严升可以回去向魏圳复命了。
严升狗腿似的笑了笑,“封小姐,以后您有什么事情,我一定随传随到。”这可是魏爷的未婚妻啊,魏爷可是第一次为了一个女孩让他出门办事,自己怎么样也要在未来的女主人面前先刷一波存在感。
严升离开后,封念才踏进了棺材铺里,棺材铺内明显阴冷了不少。
两纸人静静地站在墙角,和往常的活泼不同,在见到它们原本的尸身后,都一言不发。
她递给两纸人各自一根棒棒糖,“吃吧,都过去了。”
两尸首被安置在院子里,尸首被盖上了白布。香婆婆在尸首的脚部设了一个小小的祭坛,她往香炉内插了三根香。“两孩子可怜啊,在海底飘了这么多年,是时候回家了。”
香婆婆尖锐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吆喝起来,“马家姐妹,海湾子丧,今尸身归,请安灵了。”
这几句话,穿破了云霄般,原本被云笼着的夜空忽地光亮起来,月光静静地照在了地面上,也染白了盖着布的尸身。
香婆婆这是替马家姐妹在安灵,因为马家姐妹无辜丧生海湾子里,尸身又一直在海里飘荡,沾染了海里的怨气,现怨气缠住尸身,需得停尸一年,驱尽身上的怨气后,才能安然下葬。再由人送两纸人身内的魂魄往生,这才真的是将马家姐妹两人超生了。
安好灵后,香婆婆满头大汗,接过封念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她转身对老马说道,“接下来,这两孩子的尸身就留在我这,一年后,你来带它们走吧。”
老马重重地点了点头,心里仍十分沉重。
“两纸人就别在让它们接近这里了,免得心存不舍,到时候丫头帮它们转生,就难了。”香婆婆望了墙角的两纸人一眼,两人正拿着棒棒糖吃得兴起。
之所以不让留有魂魄的两纸人接近尸身,是因为有些魂魄在见到它生前的尸首后,会忽然因为留念前生的一切而不愿投胎,甚至为了重新返回尸首而化为怨灵。
“马叔,送它们回去吧,这几日它们不在,女鬼没了玩伴,都快把家里的地板给擦烂了。”封念知道老马的心情不好,因为刚才老马借着封念的手镯,看到了两姐妹死前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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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两姐妹在院子里翻花绳,是村长老幺带着一个风筝,喊走了姐妹两人。
姐妹两人听老幺说,在海湾子山顶放风筝,能给家人祈福,她们信了,迫不及待地跑到山顶去放风筝,却不料马秋贝脚滑摔倒,姐姐马秋宝为了扶起妹妹,两人一同滑到海湾子里。一旁的村长等人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姐妹两人在海湾子里不停挣扎,直到老马和他妻子寻过来。
“都怪我,她们一直嚷着让我给她们做个风筝,”老马满心都是愧疚感。
“马叔,事情过去了,它们也没怪你,”封念指了指两纸人,它们朝着老马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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