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李静训和二十六异口同声，俩人如离弦的箭朝着舱门跑。

“你负责伤员，我来击毙。”李静训说完登着旁侧的栏杆一跃到了通道的金属篷内部的钢架结构上。

此时倒地的人已达七八个，嫌犯还在黑暗中盲刺，仍有人不知死活地想要上前阻拦。船舱内的警察鱼贯而出形成合围，军方的三个人都在刚才的混乱中受了伤。

李静训没带枪，麻醉针在手表里，她现在攀着钢架只有一只手，无法完成射击。

无奈她只好凭借舞蹈底子双腿勾着钢结构让自己倒吊在棚顶上。手表里还有最后三根麻醉针，她必须准确无误。

然而就在她弯腰准备射出短针的时候，狂风掀起了一块年久失修的棚顶，棚顶在风中晃动一圈落下来，只有一角与钢架结构连接着，下落的部分正巧挡在她面前把她和那场混乱隔在了两个世界。

如此境况似是命运在帮助这场意外，她正要咒骂，那块棚顶突然“铮”地一声与钢架主体断裂，掉在了通道的地上。来不及多想她迅速瞄准，毫不犹豫地射出短针，只见风雨中嫌犯脖子一歪中针倒地，一切只在电光石火之间。

若干警察见行凶者倒地终于松了口气，纷纷开始奔向伤员。风雨中只听二十六大呼：“叫救护车！”

李静训定睛，见一个穿着雨衣的人雨衣里的衣裳已被血浸透了大半。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无穷。

她翻身落地，看了一眼刚才掉到地上的顶棚防晒板，边缘与原结构相连的地方是金属焊接，只不过那里有一小块带着弧度的凹陷。她忍不住蹙眉——子弹打下来的。然而她顾不得那么多，朝着二十六的方向跑去。

雨衣被利器划破，看断口处判断，对方手里的利器不长，但嫌犯一定是拼尽全力去划这一下，所以无穷的伤应该和雨衣一样是自下而上贯穿性的。大雨中不便脱衣服检查伤口，只能等着救护车，然而生命经不起等待。

“岳阳。借你车救人行吗。”李静训道，“嫌犯死不了，我下的是麻醉，他能睡至少10个小时，足够你打车带他回四处，但是无穷等不了救护车。”

岳阳也受了伤，他无法给李静训正面的回答。片刻的犹豫后，他看向一旁的警队负责人：“征两辆车。”

警队负责人点头，叫人抬了无穷到平时押送走私案件嫌犯的车上。李静训帮着指导警察们把人往车上抬的时候，昏迷的无穷突然攥住了她的手！

李静训大惊，失血过多的人怎会有如此力量！

“老……老师……”无穷只说了这两个字便彻底昏过去。李静训怔在原地，看着那人满面的鲜血，竟有一种窒息的错觉。直到车子驶离她的视线，二十六从身后扶住她的肩膀轻声问：“是认识的？”

李静训低头攥住二十六的手，雨水顺着脸颊滑落，被掏空的感觉让她觉得晕眩：“好像……是学生家长……”

“别怕。”二十六轻拍着她以示安慰。“有人用枪。”他提醒，“刚才情况虽乱，但我断不会听错，是子弹打在金属上。”

李静训点头：“我听见了。不是我们的人，但得找到子弹。”是谁她心里清楚，四师兄绝不会多管闲事，别的师兄弟来援师父一定会告知。二十六不知道，她也不知道，那必不是“山门”的人。不是“山门”却能有枪还有消音装备的，又能来帮她，只有一个人做得到——影子。

影子是秦甦冉的人，他若暴露身份秦甦冉必被深挖，到时候秦家就会知道秦甦冉这个平日里温顺小羊似的私生子，实际上是一头狼。她不想让他身陷乱流，所以她需要销毁证据。好在在场其他人都还没从混乱中回过神来，否则后续追查还不知要多麻烦。幸而今天二十六在，他心细，找到子弹应该不难。

“找子弹？”二十六调侃，“那位的人？”

李静训暗骂他脑子太快：“是。拜托。”

“你好歹有点拜托的诚意。”二十六跟着她往人群方向走。

“回家再说诚意。”李静训快步走回岳阳跟前：“我和你押送嫌犯，他留在这里帮着处理伤员可行？”

岳阳点头，再一次看警方负责人：“还得跟你征个司机，我手受伤了，开不了车。”他动了动正在淌血的手臂，看样子也伤得不轻。

警务负责人点点头：“我们尽力配合！”紧跟着他叫两个人抬了睡成死猪的嫌犯到安全局的押运车上，跟着一并上了车。

李静训和岳阳在车厢里负责犯人，两名警察负责开车。岳阳见李静训从犯人脖子上拔下一根短针顺势塞进衣服口袋，友善地提醒她：“别扎着自己。”

李静训“嗯”了一声，随后陷入沉思。她不知道无穷能不能挺过难关，更担心开学后有哪个姑娘会跑来找她哭诉没了父亲。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有时候心软，孩子的眼泪就像孩子的笑，最让人窝心。

“在想什么。”岳阳问。

“无穷。”李静训答，“你们的人受伤，你不担心？”

“担心。”岳阳看着地上酣睡的嫌犯，眼神中仍有戒备，“但任务没完成，不敢想。”

也对，人没交到四处手里，说到底都不是完成任务。

车子拐进藤壶湾后两位警察把车停靠在路边。按照安全局要求，没有备份过资料的人不得进入禁区。所以两位警员下车后李静训负责开车。在藤壶湾禁区的门口，李静训终于看到了四处来接洽的人。四处大约收到了六处受伤的消息，所以带着医生来。

接洽气氛十分江湖：“签完字就能走了。”为首的说完给身后的医生递了个眼色，医生麻溜跑到车子后面上车给岳阳处理伤口。

李静训签好字，四处负责人吊着笔盖一通划拉，就像那天她糊弄叶一宁。随后那人盖印，将一式两份的文件递给李静训一份：“后会有期。”像极了古代接镖的镖头。

如此算完成任务。

出于礼貌，四处负责人递给李静训一把伞，然而风雨无情，伞的意义真的不大。

李静训撑着伞往主路上去，主路上刚才两位警员还在等车，见她从禁区出来，两位警员礼貌地问她要不要一起回随城。

李静训婉拒，从藤壶湾到绿城更近。

说话的功夫，一辆黑色的越野车驶过来，临近时停下不耐烦地按了声喇叭。李静训以为是二十六处理完了子弹的事，走近拉开车门才看见开车的是叶一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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