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这么站着:纳威伦岔着双腿,双手颤抖着握着木棍。而吸血女妖,则像极了一只被钉住的白色蝴蝶,挂在木棍的另一端,平日里凶悍威猛的吸血女妖,就这么痛苦着、喘息着将木棍向自己的胸口方向重重地按了进去。
顾小恒与梅芙一同瞧见了这可怕的一幕,吸血女妖的背后一片殷红,白色衣裙被木棍刺穿的部位间歇地喷出鲜血。
纳威伦失声发出一声尖叫,他痛苦地锤击着自己的脑袋,丝毫不顾破裂的喉管同样泼洒出大量鲜血。
纳威伦刚刚的还手一击,完全是生物求生欲压倒一切情感的本能,然而当他意识真正清醒,却发现自己一生所爱与差点致自己于死地的爱人被自己的致命一击伤的差点归西,情感的剧烈爆发还是压倒了这位背脊高大的跟个山一样宽广的兽头男人。
怪物庄园主呜咽着后退,但是他也没有放开木棍,拖着吸血女妖一同后退。
他又接连退了好几步,最后一直到背脊靠在屋子上,木棍的另一端则触碰到了墙壁。
薇瑞娜,这位生命值早已清零的吸血女妖双手握着木棍,缓缓地向纳威伦靠近,木棍从她的身后探了出来。直到有将近一米的木杆被染红的时候,她的瞳孔散开了,她的头向后仰去,呼吸变得凌乱急促。
顾小恒站了起来,但仍旧吃惊得无法动弹。他听到吸血女妖低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像是冰冷潮湿的地牢中响起的回声:
“你是我的,纳威伦。你只属于我。我爱你...爱...你!”
她又叹息了一声,被鲜血呛了一下。吸血女妖沿着木棍继续向前,张开双臂。纳威伦绝望地咆哮了一声,他没有松开木棍,而是试图把薇瑞娜推回去——但是没有用。
她一点点向前靠近,最后抱住了他的头。他疯狂地摇着头,尖叫着。薇瑞娜继续沿着木棍向前,她俯下头,凑近纳威伦的喉咙,尖锐的獠牙闪过一道寒光。
在她生命的最后旅程里,爱情与原始的嗜血本能同时左右着她,令她如何逃避都逃不开...
“永恒,梅芙,你们让开!!”
从废墟石渣中挣脱出来的杰洛特跳了起来,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踏步都出自本能,每一个细节都久经磨砺又精准致命。
迅速的三步,那第三步正如重复过上百次的那样,以左脚有力而坚定地踏下。
猎魔人扭动上身,挥出强而有力的一剑。他看到了她的眼睛。现在一切已成定数。他听到了那个声音“定数”。他大喊着,试图盖过薇瑞娜不断重复的话语——“一切已成定数”。
他砍了下去。
他
杰洛特以重复过数百次的动作,剑刃劈砍而下,随后以同样的节奏向前迈出了第四步,接着半转过身。利剑从她的身体中抽了出来,在空中划出一道鲜红的线。她那渡鸦般漆黑的长发飘舞在空中,在微风中翩跹舞蹈……
那颗头颅终于落在了石子路上,落在模样大变的庄园主纳威伦面前。
沐浴了吸血女妖死前鲜血的庄园主,此刻模样大变——原先狰狞的兽头,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脸色苍白的帅气小伙子。他那苍白的脖颈处,从破开喉管里往外哗啦啦直流的鲜血无疑破坏了这片画面的所有美感。
纳威伦,通过沐浴爱人鲜血的他破除了诅咒,恢复了人类之身。但他喉管破碎且同样失去了诅咒附带强大生命力,如同风中残烛的生命力眼看着就要一命呜呼、命不久矣。
目睹了吸血女妖薇瑞娜死在自己面前,纳威伦脸上久违地显现出一抹平静,他就这么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看向顾小恒、梅芙,还有两人身后的杰洛特,冲着众人露出一抹面带解脱的微笑说道:
“我想,我就应该学会坦然面对这一切的。薇瑞娜和我,两个怪物的结合总会令一切变得最糟...
谢谢你们,猎魔人,你们只是履行了一个身为猎魔人的固有职责。保重了,我的几位朋友。
尤其是永恒,愿我的庄园与地下室所剩不多的财宝能让你以后活得快活些,请你收下这份歉礼,就当是我和薇瑞娜赎罪的一种方式吧...”
说到最后,纳威伦的腔调越来越低,最终在含糊不清的语调中彻底垂下头。
纳威伦死了,他的尸体紧紧靠着薇瑞娜的无头身躯,两个世人眼中的怪物静悄悄、安安分分地抱在一起。
不多时,天空上久久笼罩着大地地灰色阴云悄悄向旁边挪了个窝,皎洁的明月透过朵朵银月向着庄园的石子路洒下了抹抹丝质般轻柔的月光。
静静地见证这一切发生,满怀感叹与疑惑的顾小恒摩挲了下霜之哀伤的剑柄。“太难以置信了杰洛特,噩兆之神的诅咒,纳威伦最终竟然是通过这种方式解开的!”
“每篇童话中总有点滴真实存在,”猎魔人轻轻地说,“爱和鲜血,蕴藏着惊人的力量。巫师和学者们为此多年来绞尽脑汁,但几乎一无所获,除了一点——”
“是什么,杰洛特?”
“那必须是真爱。”
月光之下,原先在庭院腐朽花坛内沐浴了纳威伦与薇瑞娜鲜血的花骨朵孤零零地悄悄盛开,散发浓郁花香之余展现着它的独特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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