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自己心里清楚,经历过这么多场大战的吴军,再劳师远征的话,极有可能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人都不是铁做的,又不是机器,如何能不疲倦?
吴军,经过长时间的不断征战,已经到达了极限。
如若不然,孙凭还不至于向庆忌伸手要援兵!
……
退朝之后,庆忌又换上一身常服,乘车到大牢当中看望一下伍子胥。
此时的伍子胥,正端坐在牢里的干草堆上,闭目养神。
即便是遭遇了那么多的变故,几次险象环生,沦为阶下囚,伍子胥依旧没有因而被打击到,变得颓废。
一头银白色的凌乱长发,墨黑的胡须,坚毅而遍布沧桑感的脸孔,宽阔的双肩,这让伍子胥落魄之余,又不失作为贵族上位者应有的风度!
他仿佛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即将身首异处。
“开门。”
庆忌一挥手,跟在一侧的牢卒便随之打开牢门。
原本还在闭目冥想的伍子胥,听到这一阵动静,不由得睁开眼睛,淡淡的扫了一眼庆忌。
似乎,他早已猜到庆忌可能会来到牢中探望自己一般。
身后的宿卫想递上来一张蒲团,让庆忌坐下,但后者挥手拒绝,只是自顾自的坐在不甚干净,且颇为潮湿的干草堆上。
“伍员,多日不见,汝一向可好?”
庆忌面无表情的看着伍子胥。
“托吴王的鸿福,老夫现在,已经是吴王的阶下之囚。脑袋尚且在颈上,不知还有几时?”
伍子胥淡淡的一笑。
他的生死,已经在庆忌的一念之间!
若以常理度之,伍子胥是必死无疑的。
但,在伍子胥看来,庆忌根本不是一个能以常理度之的人!
杀父之仇,对于庆忌或许并不是无法原谅,无法饶恕的。
“伍员,你说,寡人应当如何处置你?”
“无非一死了之。”
伍子胥喟然长叹道:“吴王,老夫本为楚人,世代贵族,只因楚国平王熊居听信费无忌之谗言,杀我父兄,灭我伍氏满门!”
“老夫侥幸,得以一路辗转逃亡到吴国,侍奉先吴王僚,为其出谋划策。只可惜,吴王僚并非老夫理想中的明君雄主,他亦不能信任器重于老夫!”
“如此,老夫穷极一生,可能都无法报得与楚国的血海深仇。”
一听这话,庆忌不由得眯起了眼睛,问道:“这就是你向姬光举荐专诸,以专诸刺杀我父王的缘由?”
“正是!”
一说起跟楚国之间的仇恨,伍子胥就禁不住怒火中烧,瞪着眼睛道:“任何敢于阻挡我伍子胥伐楚复仇的人,都是我的敌人,我必杀之!”
“吴王僚跟我虽无仇怨,也不阻挡我伐楚复仇,然吾主吴光早有不臣之心,篡位之志,老夫向他举荐专诸行刺,不过是顺势而为。”
庆忌微微颔首,他相信伍子胥说的这些,都是自己的心里话。
倘若阖闾对于王位没有想法,旁人的教唆是毫无用处的,伍子胥在其中,只不过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属于帮凶!
在伍子胥看来,阖闾比吴王僚更适合君临吴国。
盖因阖闾为人城府极深,其雄才伟略,远胜于甘心缓慢守土开疆的吴王僚。
再者,伍子胥并不被吴王僚器重,少有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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