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清出门点完火,就回到锦岚山窝了起来。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出门没个挂件傍身,以他最近干的事来看,让他很没安全感。
古话说的好,困兽犹斗。
他被逼急了都要咬人了,以己推人,把别人逼急了,那一样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宰个锦岚山的卿子玉,或者将他抓走拷问,自然就成了最顺手的事情。
余子清自己不出门了,决定安静一段时间,让子弹飞一会,甚至还让巫双格最近也别出门了。
反正现在放出去的秽气桶数量越来越多了,稍微晚两三个月再收,问题其实也不大。
就这些秽气桶,余子清本意是降低门槛,让巫双格汇聚天下秽气,能让他的混元金斗晋升的快一点。
可惜,他还是有些忽略了这个世界,跟他习惯的不一样。
秽气桶到目前为止,除了有钱有势的大势力之外,只有神朝都城之类的地方,能做到全面覆盖。
哪怕秽气桶收走晦气之后的残留物,可以当做上好的肥料,推进速度,也远远低于余子清的预期。
那些大势力,有好东西,还是喜欢捏在自己手里。
离火院的人,倒是想要推广,可惜,他们也只能推广,总不能强迫他们去收集所有人拉出来的秽气吧。
理想和现实,终归还是有差距的。
甚至上层到中层的想法和执行,都会有很大差距,更别说普惠到最下层了。
这事余子清就真没辙了,只能慢慢来吧,反正这事也不急。
早就做好了准备,用上千年的时间,去慢慢的铺开,让所有人都慢慢习惯。
余子清缩在锦岚山不冒头,任由事情在外面发酵。
这些修士,寿数绵长,不是急事的话,效率是真不高,有的等了。
他窝在锦岚山,老老实实的修行,编撰锦岚秘术。
顺带着还尝试着将上次获得的剑道力量修编下来。
凭空得来的力量,到了九阶,便有了质的变化。
尤其是在战斗结束,还有空闲的情况下,当场就能记录下来一部分。
这一部分玄妙是最强的,为了保证不出错,记录的只是最重要的主干和总纲。
等到力量消退,再次去记录编撰的时候,记录下来的内容,其内真意和玄妙就差的不止一档次。
而这一部分,便是从主干之上延伸出来的枝干。
主干不出错,从主干上长出来的枝条,就算有问题了,那也能修剪,修行出问题了,起码不会直接致命。
只可惜,锦岚山内异力覆盖,没有被异力覆盖的地方,饿鬼气息又太过浓郁,实在是不适合炼气。
再加上老羊利用陨星材料,布置大阵一直没停过,最近已经有点效果了。
在锦岚山范围内,想要炼气,着实有点难度。
余子清暂时也没想炼气。
他只是想充实一下锦岚山的底蕴。
万一以后锦岚山内,出个悟性极高的剑道天才,凭借他那真意完善的总纲和主干,还有没有多少真意枝条,指不定就出一个剑道高手。
至于饿鬼道的修行,连基础法门,余子清也编撰不出来。
数次激发判断的都是饿鬼道的力量,可惜次数越多,他越觉得那个第一阶的基础法门,其实才是最难的。
炼气的法门,有的是参考,有的是现成的路数。
但饿鬼道是真的没什么可以照搬的,就连正常的鬼道法门,也仅仅只有一点点参考价值。
以至于到现在,总纲余子清都编撰不出来。
似乎任何表述,都会差一点点。
只能暂且放弃。
唯一能放心吹的,也就锦岚山的百门秘术。
他吹的只要有理有据,理论上能完成,那里长就算暂时修不成,多少都能尝试出来一点点。
其余的时候,没事的时候就跟老宋联系一下,了解一下外面的情况。
老宋最近算是抖擞起来了,依然还是那个大乾最大的疯狗。
但跟老宋聊的时候,余子清也能清晰感觉到,老宋非但没有飘,反而有种愈发小心谨慎的感觉,整个人都变得谦卑了起来。
他这个人,跟他在外面干的事情,都有种明显的割裂感,完全是俩人。
余子清看着都替他觉得累,这俩人私下里在七楼戒指里聊的时候,就慢慢的引导着让他稍稍放开点。
这么下去,时间长了,他人死不了,也会出大问题。
例行再次见面,余子清看着老宋先叹了口气,便问道。
“又找出来了?”
“的确有一个,琅琊化身术,传播的远比所有人想的还要广。
不过问题不大,现在神朝所有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要经过我们的审查。
而罗盘也被皇室宗庙借走了几天,应该是他们自己去审查内部成员。
还有一些门派,也想来借法宝。
出了无量宗的事,谁也坐不住了。
最近真是忙的不可开交。”
宋承越这一副烦得要死的样子,却也从来没提过让余子清多放出来点罗盘。
哪怕他知道,那罗盘的材料很是珍贵稀少,琅琊院不止一次想要拆了罗盘看看。
但宋承越心里也明白,锦岚山现在说着一个都没有了,要是想炼制,应该还可以炼制。
不过那样的话,就没他宋承越什么事了。
现在借着检验琅琊化身的事,他能做很多很多,以前根本没法做,没法插手的事。
余子清有点纳闷。
“琅琊化身术,这什么时候定下的名字?琅琊院肯定不会这么起名字吧?”
“哈哈哈”宋承越笑的合不拢嘴。
“当然不是了,琅琊化身术,自然不是琅琊院自己起的名字。
琅琊院对此深恶痛绝,还有个院首,在给学子上课的时候,忍不住怒骂了起来。
可惜,不知道怎么的,大家就全部默认了这个称呼。
再加上离火院那边,顺势就承认了琅琊化身术这个名字,就算是将其定死了。
琅琊院再怎么不乐意,咬牙切齿,内部再怎么将其换成别的名字,也改不了琅琊化身术这个名字,已经广为流传,为大众认可。”
余子清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八成是离火院那边干的吧,这可太损了。
就一个名字,琅琊院这次算是被钉在耻辱柱上了。
以后只要有人提起这个名字,自然会牵连出来这个名字背后的前因后果。
这事恐怕永远也别想过去了,永远也别想冷处理掉,等待着时间将其淹没。
余子清敢肯定,离火院那边,肯定已经做好了完善的记录,就专门摆在书库的第一层,谁都能看到。
以余子清对那位大离太子的了解,她八成也会将其记录到史书大事件里。
这种实锤黑历史,不逮着琅琊院和大乾朝死里黑,那就是心善。
估计顺带着,还会把深渊裂缝的事,也给带上,一起记录下来。
可别小看这种污点。
大震可以忽略不计,普天之下,最出名的两院,就是离火院和琅琊院。
但凡心有大志的修道者,亦或者专精某一项的大佬,他们往日里,想要做选择的时候,就是二选一,大部分时候甚至是直接选琅琊院。
可现在,这种一个两个污点,名声不好了,关键时刻,就会左右这种选择的。
此消彼长,日后所带来的影响,一点都不小。
毕竟,外面的人才是大多数,绝大多数哪知道琅琊化身术是怎么来的,就知道是琅琊院里出来的。
琅琊院里毫无关系的人,出门都可能受到此事牵连。
大多数高手,还是注重自身名声,还是要脸的。
听完笑话,吃完瓜,余子清问道正事。
“那位东厂的督主,找到了么?”
“没有。”宋承越摇了摇头,语气颇有些不屑。
“宫里的那位老太监,自恃其侍奉陛下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多年来一直死死的压制着下面的那些阉人。
却是有些自傲了,终归还是失控了。
那些阉人已经放出宫很多年了,具体多久,那老太监不会告诉我的。
不过我估计,少说也有八百年以上了。
这么长的时间,他早已经控制不住外面的人了。
真以为太监就只能忠于陛下,不会有私心么?
我查阅资料,甚至都没找到那位东厂督主叫什么。”
之所以估计是八百年以上,就是因为他继任指挥使八百多年了。
哪怕宫城里的太监,和记录这些太监的资料,都不归锦衣卫管。
那放出去这么多太监,他也不可能毫不知情,连蛛丝马迹都没有找到。
只有在他继任之前,做这些事,才有可能。
宋承越在查阅典籍的时候,甚至隐约有个猜测。
上一任指挥使,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很多要干的活,被东厂完美接过去,他最终才会乾皇赐死。
而上上一任指挥使,似乎也死的挺惨的,但他是殉职,暂时的资料来看,跟那些死太监没什么关系。
这么一算,宋承越估计,那东厂秘密建立,甚至可能已经有近两千年了。
这中间不知道还有多少事,是连锦衣卫都不知道的。
若非这几年,那些死太监办重要的事情,接连失利,他又从七号这得到了关键信息。
可能他到死,都不明白自己究竟因为什么而死。
甚至他知道,那些死太监办砸的几件事,都有锦岚山参与。
只不过从他得到的资料看,锦岚山都占据着不甚重要的位置。
若是往日,仅此一点,他就能先锁定锦岚山。
可惜,他巴不得那些成气候的死太监,死的只剩下那个独臂老太监,老老实实在宫城里侍候乾皇。
那老太监都不会告诉他很多事,他说梦话也不会将这些事告诉那个死太监。
“你放心吧,他总会露出马脚的,接下来肯定也会有变化的。”宋承越难得对一件没有多少把握的事情,说的如此信誓旦旦。
余子清笑着应了下来。
余子清现在对那位乾皇,多少还是有点了解的。
老羊也曾说过,乾皇心气极高,乃是历任乾皇之中,心思最深的一个。
之前发现崔常甁是化身,老羊都从未怀疑过是乾皇。
他说乾皇纵然要进阶十阶,那也必然是走的煌煌大道,绝无可能走这种法子。
对于一般修士,这法子其实跟一般化身之法没多大区别,但对于乾皇,这法子便是取巧。
取巧得来的进阶,必然不是最强。
当年乾皇进阶九阶,都未曾借助化身之力,便是为了尽可能的达到最强最完美的状态。
绝大部分时候,这种大门槛,跨的容易,就是弱,门槛越高越难,跨过去便越强。
乾皇估计根本不在意,那位督主炼就化身的事。
在意的恐怕只是这位督主瞒着他做了很多事。
而他一直觉得,这些太监,是对其绝对忠诚,私心永远是排在忠心后面。
那位督主最后还把事情搞砸了,那乾皇肯定不可能忍了。
跟老宋例行聊完,余子清盘算了一下时间。
检验琅琊化身的效率虽然不高,但随着一个个化身被揪出来,其引起的变化,也开始辐射开来。
大门大派大家族,肯定也是没法忍得住了。
后续可能所有的九阶强者,都必须得过一遍检验。
九阶都过了,那余下之人,肯定也逃不了。
筛一遍,哪怕没法把那位督主筛出来,那会筛出来一些蛛丝马迹。
余子清只需要静静等着就行。
一晃又是三个月时间。
余子清带着编撰的青莲剑典初始版,去了锦岚山槐树林之南。
他想请邗栋帮忙斧正一下。
老羊个嘴炮,只是看了几眼,就来了句,我又不是剑修,你让我看能看出来什么?
余子清只能来找邗栋了。
“栋哥,在这住着还好么?”
“挺好的,不,都很好。”
“我这有门剑典,想请你斧正一下,有时间么?”
“我一直都有时间。”
余子清将初始版的青莲剑典递给邗栋,邗栋只是拿起剑典,顿时面色一正,将剑典重新放了回去。
他自顾自的去沐浴更衣,磨剑静心,折腾了足足俩时辰,才重新坐了下来,很是郑重的跪坐在案几前,屏气凝神,翻开了剑典。
这一坐就是三天。
三天之后,晨曦浮现,他长出一口气。
气如长剑,奔行里许,而后化作一朵白色的莲花,缓缓绽放。
他斟酌了半晌语言。
“其总纲主干,像是一首让人酣畅淋漓的长诗。
其真意非常强,只是领悟其意,我便生出一种,剑修当如此的感觉。
非常了不起,我创不出这种剑典。
只是还有很多,真意却又非常差,颠三倒四,让人不解。”
余子清毫不意外,其实,他懂个屁的青莲剑典,他只是趁着有九阶剑修力量的时候,将其真意记录下来。
他只是如同本能的知道怎么用而已,他能领悟个皮毛,已经是因为当时在开挂状态而已。
“所以,我想请栋哥给斧正一下。”
“总纲和其修行主干,我斧正不了,能力有限,但是其他的,倒是可以试试。”邗栋眉头微蹙,他已经快要忍不住了,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改改或者剔除掉。
“有劳栋哥了。”
两人正聊着,邗栋面色微微一变,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余子清走出了小院,就见邗栋站在墓前,眉头紧锁。
那墓中微弱的力量在微微起伏,似有似无,含糊不清,唯独能听到是童声吟诵的童谣,伴随着那微弱的童谣起伏。
墓地无声无息的开裂,被冰封其中魃,连同冰棺一起飘了起来,一层幽蓝色的光辉,笼罩其上,似乎要将其带走。
邗栋伸出一只手,屈指连弹,一道道白色的剑气飞出,化作一柄柄白剑,落在冰棺周围,化作剑阵,将冰棺镇压住。
然而,冰棺之上浮现出的力量越来越强,那含糊不清,似有似无的童声,也开始变得清晰。
“玉楼妖,美人鬼,化作一缕轻烟陨,爹不闻,娘不问,轻轻一烧爹娘泪”
冰棺之上的力量越来越强,邗栋愈发焦急。
“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可惜,这一次,他却再也听不见魃的声音了,冰棺之中,魃陷入了沉睡。
眼看那力量越来越强,邗栋双手结剑印,而后化作莲花印。
便见那本青莲剑典之上,微微散发着微光,一道真意飞出,落入邗栋掌中。
霎时之间,密密麻麻的青色剑气浮现,化作一朵绽放的青莲将冰棺托住,花瓣缓缓合拢,将冰棺包裹其中。
那清晰可闻的童声,越来越微弱,最后彻底消散。
邗栋就这么站在这里,静静等候了半日,隐约感应到了什么,他才散去了剑印。
那朵青莲缓缓绽放,冰棺内的魃也恢复了过来。
他们俩的交流余子清听不见,就不在这碍事了,回到了小院里等着。
片刻之后,冰棺重新安葬,邗栋走了回来,神情颇有些不好意思。
“子玉,请你见谅,我想借你的这本剑典用一段时间。”
“没事,本来就要留在这,请栋哥修改一下的。”
“我这一生,好像除了打打杀杀,什么都不会,刚才差点拦不住,只能借了一丝剑典真意一用。”
“这都是小事,栋哥不必在意,嫂子这到底怎么回事?”
“她只是听到了一首童谣,意识便慢慢的陷入了沉睡,其他的她便不知道了,有人想要召她过去。”
“栋哥,你守着嫂子吧,其他的,我会帮忙查查的。”
余子清看这里暂时没什么问题了,便暂时离开了。
他回到了锦岚山内,一个人坐在那沉思。
他感觉那首童谣,在哪听过。
不,不是听过童谣,而是里面的一些关键词,在哪听过。
回忆了片刻之后,余子清骤然睁开眼睛。
“丁卯两千二百年,丁卯城。
妖妃祸乱宫闱,其父、兄擅权跋扈,引得六路兵马围城。
火烧妖妃玉楼,月余不灭,妖妃化出真身,其势难挡。
丁卯城郡守,封妖妃。”
余子清想起来了,哪听过玉楼这俩字了。
那个封印,他曾经去转过一圈,但也只是确认一下,是不是又是个虚构出来的危险而已。
这也是丁卯纪年内,余子清少数没有化解的封印。
而当时匆匆走过,压根没想着化解那个封印,他力量不够。
那位妖妃的实力,丁卯末期,近乎碾压,余子清只是感应到气势,便转身就走。
而那首童谣,他也想起来,是在那里匆匆走过的时候,隐约听到过其中一句。
余子清有些震惊。
不会吧,这位魃,跟那位妖妃有关系?
再一想到,魃的来历成迷,已经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老牛吃嫩草,祸祸了邗栋这个傻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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