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早起的清晨,原来也不是那么惬意。
孔明躺在床,想起来,却又不知道起来之后能做什么。继续躺在床,滚了一圈,月英没在身边。她很早就起床出去了,昨晚就交代过,说是现在买菜越来越难,不赶早的话,什么都买不到。
餐桌也放着月英早就准备好的早餐,凉透了。月英已经出门许久了。孔明又翻过身,滚到床的另一边,依然想不出能有什么事可做。
那天晚,他拒绝了羊苑系统弹出的“改造”要求,就被炒了鱿鱼。羊苑当场给他结清了当月的工资,由于在实施新制度后的三天,孔明的考核都远低于平均水平,最后一个月的工资还比以往少了三五百文。
打那以后,孔明除了吃饭和厕所之外,就没有离开过床,一口气睡了三天三夜。今天是第四个早,虽然还是全身沉重好像永远也睡不够的感觉,但孔明还是决定爬起来,否则怕是要睡死在这张床。
阳台挂着几片腊肉,那似乎是十来天之前就已经有的。冬天也确实该做腊肉了,孔明心想,在以前,想吃腊肉的时候,他都只能在公司楼下的快餐店那里点腊肉荷兰豆盖饭。没想到来到这里,他竟然能吃自家制的腊肉。月英的手法,做腊肉应该也是没问题的吧!孔明期待着猪肉里的水分蒸干的那一天,渐渐地身子终于有点劲儿了。他把月英留下的早餐弄热,吃饱,终于想到应该做些什么。
荆州城北垃圾收容站外,孔明好不容易才躲过五六台悬浮清洁球的扫荡,趴在正门口的招牌后边,鬼鬼祟祟地往里面探勘。
他还是没看见士元,距离实在是太远了,在门外隔靴搔痒总不是个办法。孔明心想,反正他现在已经被羊苑炒了鱿鱼,即便是进去垃圾收容站里,应该也不算什么不合适的事吧。于是,他鼓起勇气,踏进了收容站。
真正走进收容站之后,反倒没有了悬浮清洁球的追击。孔明可以安全放心地在这里搜捕士元。收容站里,人似乎比孔明次来的时候更要多。铺满一地的都是喝醉的人,有男也有女,一个个都不省人事。孔明一个一个地把醉倒的汉子们翻过身来,翻了一午,满背都是汗,也只是翻了冰山一角,还没找到士元。
再这么翻下去,就算翻到明天也没有个完。孔明想了想,必须要找一个便捷一点的方法。他左看看右看看,在收容站的中间找到一个异常凸起的小房间。他走到那个小房间面前,想爬屋顶去。
孔明的手刚扶墙壁,墙体就发出莫名其妙的光。紧接着,就是一把电脑音在说话:“身份识别失败”。然后,光就消失了。孔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当下要紧的是找士元,他爬屋顶,俯瞰收容站。这里虽然并不是很高,但在荆州城北垃圾收容站这个地方,这个躺平了一地醉汉的地方,显然已经是鹤立鸡群。孔明确保,只要大声一点,整个收容站的人应该都能注意到他的存在。
“喂!士元!”孔明把双手圈在嘴边,扩成喇叭的形状,深吸了一口气,以更大的分贝继续喊着。“去十三吧喝酒去了,去不去!”
躺在地的肉,有一些在孔明的呼喊之后,蠕动起来了。孔明见状,更大声地呼喊。他喊得越大声,蠕动的肉块就越多,不久之后,好些人已经坐了起来,离孔明远一些的人更是站起来,更远一些的甚至在很长脖子蹦跳。最后,大部分人都醒过来了。
“去十三吧喝酒,士元,去不去!”
“切!喝酒还用得着去那破地方,这里还不够喝的吗?”肉堆里不知道是谁回应了一句,整个荆州城北垃圾收容站顿时爆发出哄堂大笑,笑声从正中心扩散到外围,却没有传到收容站外,专属于他们的快乐,外人无法感知。他们笑干了喉咙,又坐下,或者坐在凳子,或者索性坐在地板,举起空杯子,负责倒酒的悬浮球瞬间就飞满了整个垃圾收容站。
以往的收容站里,是有许多苍蝇围绕着垃圾山到处飞舞的。现在,换成了悬浮球围绕着这些醉汉飞来飞去来回斟酒。悬浮球飞得越快,醉汉就倒得越快。等悬浮球停止飞舞,所有醉汉又回到刚刚一样的状态,全都躺倒在地,一动不动。
但孔明依旧是没能找到士元,他只能逼自己往好一点的方向去想,或许士元已经自己离开了这里,又或许士元已经自己去了十三吧也说不定!想到这里,孔明想到自己也有许久没去十三吧了,于是决定去一趟。
去十三吧的路,更多清洁悬浮球在孔明的周围扫荡。孔明已经尽全力地左避右闪,但终于还是被其中一台扫描到。那台悬浮球在孔明面前下左右地横扫了一番,陷入了呆滞。悬浮球的指示灯在黄色和绿色之间来回跳动,最后不知怎的,又恢复回绿色,飞走了。
因此,孔明才得以安全地来到十三吧。
推开吧门,孔明欣喜地看到,十三吧又恢复了生气。吧里座无虚席,人人都举着三杯两盏,交错之间欢声笑语,好不热闹。而且,比以前的十三吧更为不同的是,现在的客人们,完全没有喝得烂醉的。他们都衣冠楚楚地,笔直地坐在凳子,眼神里充满了冷静和算计。
孔明走到水先生例行站着的吧台前,拉出高脚凳坐下。水先生在,但看见孔明来,并没有像往日一般招待,如一根木,树在那里。
“老板!”
直到孔明实在坐不住,开口招呼他的时候,水先生才如梦初醒。他的脸依旧像水一样淡,抬手从头顶的吊柜取下一支高脚杯,检察确认杯子干净整洁之后,打开水龙头,满满地接了一杯,推到孔明面前。
“水老板,我说你到底能不能有一天给我一杯正常的,应该是酒吧给客人喝的东西?”
“水不是吗?”
“我要喝自来水的话自己在家拧开水龙头能喝到撑。”
“你要什么又不说清楚,今天这些家伙过来全都只要水,我哪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水先生嘴虽然在反抗,却听话地把水杯拿回去,把水倒了。
“他们全都在喝水?”孔明听了水先生的话,起先是难以置信,但想了想之后又觉得好像合情合理。他转过身,看着身后那些正在被衣冠楚楚们交、碰、举的杯子里,装的分明是透明无色的液体。
“难怪没有人喝醉,可是——他们跑来你这里喝水是图什么?”孔明还是不得其解,又转回头,疑惑地问水先生。
“我怎么知道!已经足足有七天了,这些家伙!虽然说前段时间没有客人是很难受,但也总比现在这样,招呼这一大群喝白水的人强啊!一个个地坐下来就要自来水,我向他们推荐点别的,没有一个肯听我的话。他们肯定都用那该死的“味道饭盒”或者什么“味道罐头”还是“味道瓶子”之类的东西,把酒的味道都录入脑子里,只要打开系统,就算喝的是潲水,嘴巴里尝出来的依然是酒的味道。”水先生越说越气愤,好像想要一把火把自己的酒吧烧了,也不想再让这些人占便宜。
“既然这样,自己在家里打开水龙头就能喝个够啊,为啥还要特地来这里?”
“说来就气,后来我规定了自来水也要收钱,但他们也还是只要水!说什么‘我不需要喝酒,来这里只是为了收首而已’,我呸!”
“收首?什么意思,难道他们要来拿你的脑袋吗?”孔明坏笑着,又转过去四处张望。这里没有喝酒的人,当然也不会有士元。
“不知道,好像是布列颠语,反正这群人一人一杯自来水就在我这里坐一天,收钱都要亏死我啊再这样下去!”
孔明的英语虽然不算特别好,但是听到这里,自然也知道了所谓的“收首”应该是“soical”的误音。当他向水先生解释之后,水先生惊讶得睁大眼睛,不相信孔明还懂布列颠语。
“都是月英教我的!”孔明现在已经不太忌惮“暴露”出自己知道一些原来世界的知识,因为他发现了,以前那个世界里的所有东西,好像都能在这个世界里找到差不多一样的替代品。哪怕别人质疑他这样的人不可能知道,现在的孔明也可以什么都推到月英的头。
“月英小姐的话,倒是的确什么都懂。”水先生果然被点透了,点点头地认可了孔明的谎话。
“那就是说,这些家伙跑你这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个个地要了杯水就开始净吹水不消费?”
水先生点点头,双眼似乎红了,不知道是不是想哭。
“那你给我来一杯啤酒吧。”这或许是孔明在十三吧里点的第一杯确切有所指的饮料。水先生终于来了点精神,擦玻璃杯的手速提升了2.38倍。
“不是真酒,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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