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景升和那个不知名的黑小丑在十三吧里商议的同时，他的妻子蔡夫人也在家里和弟弟德珪商讨着荆州城的未来。

委鬼集团的律师函已经发过来了，不得不说，他们开出来的条件非常诱人。收购荆州地产的报价为三十亿，刘景升、蔡夫人依然可以留在董事会，并且，在将来的日子里，只要是在荆州城范围内的一切商业活动，只要赚了钱，都会有利润分红。不仅如此，他们还保证了集团首脑刘景升和夫人一家可以搬到新邺城继续享受锦衣玉食。

只要答应了委鬼集团的收购，蔡夫人和刘景升，乃至于他们的两个儿子，还有儿子的儿子，都可以永远不用干活，一辈子永远没有忧愁。在还没和姐姐会面之前，德珪以为，荆州地产被委鬼集团收购是铁板钉钉的事，已经让属下们开始整理财报和各种文件。而他自己，在来刺史府之前，手拿着的，是新邺城铜雀台的各种户型图。

“可是，你们表哥好像并不想卖。”

蔡夫人的回答让德珪难以置信，难道姐夫刘景升已经老糊涂到这种程度，连这么简单的形势都看不清，以为自己能跟那个席卷半个大汉的孟德先生一较高下吗？

“姐，我们斗不过委鬼的！”德珪开始急了，有些事情，委鬼集团没有直接明了地写在律师函，但德珪觉得，那应该是人所共知的常识。

如果拒绝委鬼集团的收购，他们一家将会很惨。

荆州地产在荆州城的优势地位，全赖姐夫刘景升同时也是大汉朝廷委任的荆州刺史，更是大汉宗室的成员。在荆州城内的一切开发和商业活动，没有刘景升的批准，也不是说不能做，但最起码是很难获得成功的。

但是在委鬼集团面前，刘景升的的这点优势就显得有点微不足道了。

众所周知，我们大汉现在的天子刘协先生，本人就住在委鬼集团兴建的新许城。与此同时，委鬼集团的老臣子文若先生也在朝廷尚书台班，首脑孟德先生也在朝廷里挂了一个虚衔。可以这么说，只要委鬼集团想在荆州城里任何一个地方盖一栋大厦，他们甚至都不用写什么申请，朝廷就会主动宣告某某地区纳入开发对象，然后招标。招标的过程还可能是非常公平公开的竞赛，但其他公司都会在竞赛中输给委鬼集团，就像冀州集团在官渡那样。其他公司根本没有办法阻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委鬼一步一步地将大楼像打钉子一样打进自己的地盘里，围绕着这些钉子，商场、公园、医院、学校、停车场，一步一步地向周边蚕食。最后，人都跑到委鬼集团那边去了，生意也必须和委鬼集团做。

到那时候，原本的地头蛇们，将一个子儿都赚不着，识时务的，就趁早关门大吉，还能剩一点退休金养老金。不知死字怎写的，像冀州集团那样，就硬撑，撑到最后老板破产，把最后一文钱都要败掉，最终只能破产收场。

德珪费尽口舌，跟姐姐蔡夫人分析清楚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情况。

“我知道，但你姐夫已经在准备和孟德决战了。这些天，他重新把‘羊苑’开张了，晚又经常去十三吧跟一个奇怪的人鬼混，而且公司里突然开了一个‘气氛组’，开销特别大。以前的他，哪会这么忙东忙西的。”

“羊苑……气氛组……姐夫到底在做什么啊？”

“他没说。但我约摸也知道点大概。这几天和他走得很近的那个人，我已经查过了，他很可能是公台。”

“公台！？就是那个，那个……那个奉先手下的开发工程师？”

“就是他。”

德珪口中的奉先，是当年最让孟德先生头疼的竞争对手。让孟德如此头疼原因，就是这个公台。他为奉先的三姓重工公司构建了一个科技化的数据分析平台。利用这个平台，三姓重工每一次都能逮着委鬼集团妄图偷工减料的工地，差点靠朝廷的罚单就要了孟德先生的老命。也正因为有了多次和三姓重工交手的经验，孟德才明白了科技在企业中的重要性，于是狠下决心成立了科技发展部，才有了后面的巨无霸委鬼集团。

“那个公台不是在三姓重工倒闭之后，就因为欠了高利贷还不，最后在家里喝药了吗？”

“那只是坊间传闻而已。”

“可是，公台一个败军之将，真的能帮我们打败委鬼集团吗？”在德珪的心中，委鬼集团是不可战胜的。

“不管怎么说，他是到现在为止，最让孟德头疼的一个人。如果连他也没有一丁点办法的话，那这个世界也不会有其他人可以阻止孟德。”

“可是，姐……”

“你姐夫找到那个人，大概是想做一套能和委鬼集团匹敌的人工智能系统出来。一旦将来要和孟德正面交锋，也不至于用手臂打机械臂，用人脑打电脑，那肯定必输无疑的。”

“但这肯定来不及了啊，人家委鬼集团的系统都已经在实战中演练多少回了，姐夫现在才临急抱佛脚！”德珪完全看不到这场仗的胜算，对他来说，成功劝服姐姐和姐夫爽快地签下收购协议，就是最大的胜利。

“你知道你姐夫搞的气氛组每天都是做什么的吗？”

但蔡夫人没有花哪怕半点心思听他的建议，继续询问着公司的情况。

“虽然我不明白气氛组存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我还是知道他们的工作内容的——毕竟公司下的大小数都要从我这里走，而这个气氛组……”

“花了多少钱？”

“快要有几亿了……”

“这么多？”

“气氛组成立的第一天，就购入了很多名车，什么笨池、爆马都只是最低档的，嫩伯鸡泥、您肯都有好几十辆！还有各种各样的名表、名鞋……总之，一下子就把整个公司的全年预算都给花完了。如果不是有姐夫的亲笔签字，这种单子我绝对不会批的！姐，姐夫他突然买这些东西是做啥啊？”

“大概是‘羊’不够使了，只能用这些东西刺激穷鬼们。”

“什么意思，羊是什么东西？”

蔡夫人见德珪搔首踌躇的样子，才意识到年纪略小一点的弟弟并不知道“羊苑”的历史，本来差点说出来的话，又硬吞回肚子里。那种让人听了浑身发毛的故事，还是少点人知道为好，就不说了吧。

“总之，你姐夫正在想尽办法让更多荆州人去羊苑里，让那个可能是公台的人，尽快完成一套人工智能系统。气氛组那帮人的存在，就是让那帮已经放弃进的穷鬼们看得见，看得见明明昨天还是个和自己一起在酒吧醉成烂泥的人，突然有朝一日也能升成社会里的富人，这样他们才会有希望。看得见希望了，人才会来羊苑工作。”

“就是说，气氛组的人，其实就是我们的托？”

“这种话只能在这里说，知道了吗？”

德珪点点头，但是并没有想要结束这场对话的意思。他把手里的铜雀台户型图放在桌子，看着姐姐蔡夫人。他没有说话，他知道姐姐明白他的意思。

“你知道让你姐夫放弃一件事情是有多难吗？不管是抵抗委鬼集团也好，还是让他拆掉羊苑也好，既然他已经决定做了，那就没有人能阻止他。”

德珪依然没有说话，他从图纸里挑出一张被花了红圈的户型图。那是一套位于顶楼的三层复式。弟弟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是他为姐姐和姐夫选的。三层，蔡夫人和刘景升平时住在第一层，王宗和王奇两兄弟婚后如果和父母相处得好的，就可以多在一层呆着；如果婆媳关系不好，也可以楼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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