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就算父亲真的在疗养院里,我们又应该怎么去救他?我们三个小孩子,就算摸到疗养院门口,他们肯定也不会让我们进去的。”小孔明好像是突然之间就长大了似的,不仅学会了替大哥分忧,有时候甚至考虑得比子瑜还要远。
“而且,如果我们‘不听话’,没准又被他们认为是得病了,要抓走我们。到时候就惨了。”
“抓走……”子瑜听着孔明的话,眼珠子嘀咕地转。
“抓走,抓走,有了!大哥,我有办法了!”
“你也想到了?”
“我们一起去疗养院的门口,喊那些叔叔不让我们说的话,我们去那里大喊,‘有钱人在抢我爸爸的钱’、‘我们买不起房子’、‘委鬼公司杀人偿命’!”大哥也不知道孔明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话,不过这不重要。
这年头,这种话大概是每个人都会发自真心地想说的。
“不用,我们甚至不用去疗养院,等明天那些穿着塑料的叔叔们来的时候,就可以这说了!我们要说最重要的一句话。”
“是什么?”
“这世界哪有会传染的精神病,我们的爸爸没有病!有病的是委鬼集团!”
电视机里,本来正在播放的交通节目突然被紧急插播一条特别新闻。
“就在刚刚,太守府发文,经过连夜通宵的准备,琅琊新城已经做好了实行《禁止继承令》的一切准备。本城将在三天后,正式开始实行《禁止继承令》。禁令实施后,对市民产生的最大影响,就是儿女不再能继承亡父亡母的房屋。那么,对于这些房产要怎样处置,是我们市民现在最关心的问题。本台记者找到了尚书台的相关负责人,为我们详解这次禁令实施的细节。下面有请。”
“是这样的,我知道咱老百姓现在最关心的问题,一定就是,我们一家人都住在一起,房屋的是父母的。一旦父母不幸离世,他们的子女们还能不能继续住在这套房子里?这个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但是,前提是死者的子女们要在取得父母的死亡证之后一个月之内,向开发物业的地产公司,比如说在琅琊新城那多半就是委鬼集团,向它支付当时房价的一半,就能视为重新购买了房屋一次,可以继续持有房屋。如果交不出这笔钱的话,那就要在一个月之内搬离清空房屋了。”
“为什么可以只支付半价呢?这不会造成不公平吗?”
“我们也要多方权衡不同人的需求。试想一下,你刚刚失去了父母亲,还有人要来向你讨一大笔钱,那肯定很难受的。我们提出半价这个优惠,是经过慎重考虑的,给他们的后代一点优惠,也是一种对死者的尊重和肯定。”
接下来的,就是更多当时的孔明看不懂的政策解读,当然,他们当时也不会有心思看。那天下午和晚,他们都在练习着如何骂委鬼集团的话术,就等着第二天对着穿塑料的人大骂一通。那样,塑料人就会把他们当做精神病,把他们抓到泗水疗养院。
到了泗水疗养院之后,才有可能找得到父亲。只要在那里告诉父亲,这一切都是委鬼集团的阴谋。只要父亲明白,琅琊新城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琅琊村,琅琊新城是一个吃人的魔鬼坑,他一定能想办法带着大家一起逃出去。
那天晚,他们紧张得几乎睡不着。第二天,就连诸葛均也是起了个大早。他们从太阳只露出边边,一直等到阳光烫手,再等到午饭的时间都到了,塑料人都还没来。
“今天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还没有来?”大哥不安地趴在窗台,监控着楼下随时可能出现的一切异样。
然而今天的异样就是没有异样,街不止没有塑料人,连其他人都没有,没有班族,没有路过的大叔,没有买菜的阿姨。
“会不会是出了意外?”孔明很敏感地打开电视机,希望能找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大家中午好,今天是六月初五,欢迎收看今天的《大汉新闻》。”
“奇怪,今天不是六月初四吗?”大哥子瑜感觉很奇怪,他明明记得昨天才是初三,但抬头看一眼钟表,那个会自动读取设置在西京的浑天地动仪标准时间的钟,的的确确显示着今天的日期:六月初四。
“刚刚实施了一天的《禁止继承令》由于存在需要完善的地方,尚书台已经紧急下令暂缓。也就是说,这条原本被百姓赋予厚望的《禁止继承令》仅仅在昨天生效过一天时间。但我们还是翘首以盼,等待有关当局把这条禁令完善好,相信它终将会有造福百姓的一天。”
“不对啊!明明昨天才说还有延缓时间的,怎么就变成生效了?难不成我们一睡睡了两天?大哥,难道是我们昨晚背得太累,睡晚了,睡过头都不知道吗?”孔明不安地摇着大哥子瑜的胳膊。
“第二条,是交通消息。琅琊新城的泗水路封闭范围扩大,请需要前往附近地区的市民提前规划好路线,以免耽误时间。”电视继续无情地播报着看似无用的新闻。
“弟弟,你们现在敢不敢跟着大哥一起溜出去?”
“去泗水疗养院吗?”
“对,我怕我们再不去的话,可能就见不到……”
子瑜不敢把话说完,弟弟们也似乎已经明了个大概。不管会不会被人抓走,他们也决定了,一定要去一趟泗水疗养院。
今天的琅琊新城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三个小孩子在城里兜兜转转,居然都没有人来阻拦他们。直到靠近泗水路附近,才突然转变画风,各种严密的关卡层层拦住各种进出的道路。
还好,孔明他们不止是琅琊新城市民,更是琅琊村民。小时候在这里摸鱼抓青蛙时摸熟的各种密道,绝对不是现在这些来了就是的琅琊人和那些飘来飘去只会根据既有的大数据学习的摄像球能找得到的。孔明兄弟三人摸到了疗养院后墙的泗水边,改变孔明往后二十多年人生的一幕,就在这时发生。
原本潺潺流动的泗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水很臭,淹了河道附近一片又一片,成了一个个臭水坑。在最接近疗养院的那一截水道,孔明他们分明看见了一个又一个人躺在水中,一动也不动。就是他们把泗水堵得不流的。
孔明他们走近看,才发现,那一个一个的人,全都死了。
那一刻,他们还不知道这些人全都是在看了《禁止继承令》即将正式实行的新闻之后,打算抢先在禁令之前,把房子遗留给孩子们,迫不及待,又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爬到疗养院最高的那层楼,纵身一跃。
那一刻,他们也还不知道,这些人之中,包括了他们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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