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杯酒下肚,还没有再多说什么家常,村松的面色就开始变得异常红润。他拦住继续倒酒的平手政秀,正色道:“平手公,我实在是不能再喝了,让我们先谈正事吧。”
平手政秀伸手示意请讲,村松这才开启正题。
“我是奉斋藤山城守之命来看吉法师公子的。因为我们美浓的公主是天下间有数的美人,是主公的掌上明珠。”
“我们尾张的信长公子是空前绝后的英才,未来定要一统天下的雄主。尾张与美浓能够成就这段姻缘,是所有人的期待。”
村松勉强一笑,问道:“可是我听说,大家都称信长公子为尾张的大傻瓜,您知道这件事吗?”
“我的弟子信长,有雄主之资。”平手公又为村松填满酒杯,反问道:“您的主公正是明白这一点,才指名要信长做他的女婿,不是吗?”
村松露出苦涩的表情,饮下这杯酒,继续说道:“那公子带人偷瓜,拿走妇人供佛的米做饭团,又是怎么回事?”
信长做下的混账事又何止这两件!
政秀一直担任信长的老师,对信长十分了解。信长一直都对神佛敬谢不敏,行事只凭喜好,从不在乎规矩。
不到十岁时,他就因为觉得骑马是必要的技能,于是天天纵马游街,踩踏田地。
因为他的骑术精湛,尾张的人们一度将信长称为“马上的狐狸”。
政秀不想一直反问来回答使者的问题,但除此之外确实是别无他法。
“我觉得你只需要不断地向使者证明我具有雄主之资就够了。如果对方问了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就用反问的口气质疑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哈哈大笑。”
平手公脑中闪过少主轻松自信的话语,心中稍定。他大笑几声,壮一壮自己的声势,随后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投向村松左卫门春利。
“我的弟子信长有雄主之资,这些都是他做的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这样做的理由我实在是无法说出口,还请使者先生您自己想一想。”
村松右手不自觉地伸向平手公,直到手中的酒杯再次被装满。当酒香绕进鼻尖的时候,村松的额头上已经满是紧张的汗珠。
看穿一切的,是平手政秀吗?
在来到尾张之前,村松曾经与主公斋藤道三有过一番密谈。稻叶山城主斋藤山城入道道三曾如此说过:身为城主的政秀不足为惧,最令人惧怕的是其家老平手公。
看来是平手政秀看穿了美浓国趁乱偷袭的企图,所以派出自己的弟子悄无声息地动员尾张农人们提高警惕。
而若宫树林中,信长训练少女们用的军法,应该也是平手所教授。
“既然信长是平手公您的弟子,那自然是别有用意,才不会是无赖的胡作非为。”
轻易就将难以启齿的事情糊弄过去,平手政秀心中压力顿时便烟消云散。而村松左卫门春利则是因为心中有鬼,只能不停地喝酒,聊天过程中也多是陪笑附和。
一时间两人推杯换盏打得火热,真可谓是宾主尽欢了。
待到酒酣耳热之时,他们早就不复之前严正姿态。
平手公开心地揽过村松的肩膀,如对待好友般,私密耳语道:“我家少主是真正的天命之人。”
村松敷衍地嗯嗯两声,不住点头。
“你以为我要和你说命理吗?”平手公不满地推开村松左卫门春利,嘟囔道:“他身上有太多智慧,是我根本想象不到的。可以说,简直就是生而知之。就连今天的对话,也是信长公子前天教给我的。”
村松听到平手如此说,脸上又是冷汗直流,酒都醒了一小半。
他假装不胜酒力,被平手公推到在地,将正面掩藏起来。他内心震惊到无以复加,以至于身子都开始产生轻微的颤抖。
不管是谁料到了今天自己的来访,都是难以想象的远见!
常人难以企及的智慧!
村松连从平手公的口中套话的胆子都没了,只是推脱说自己醉得厉害,请求去平手安排的住处休息。
第二天早上天色刚亮,村松就向平手公请辞。
得到允许之后,他骑上织田家赠与的一匹良马,不要命地朝着美浓国飞奔。
平手公看着远去的滚滚尘烟,居然露出孩子般得意的笑容。
他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少主那妖孽般的智慧是真的。我说的不算夸张,毕竟织田家的人直到现在都在恐惧着少主。不知道你斋藤道三作何感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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