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厨房安静忙活着的岳意浓并没有引起岳秀的注意,等到岳家人都回来的时候,岳意浓已经把饭做好了。
一锅飘着绿意的粥掀开,香味很快飘满了小院,姜氏及岳家老两口带着岳秀闻到味道,直奔灶房。
当看到大锅里用大米和蔬菜做的浓粥,蒸锅里的窝头及菜饼菜卷,还有一旁的肉汤和一盘调和着红绿相间,青嫩爽口的凉拌菜时,所有人都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唾沫。
他们乡下人除了过年才能吃到一点儿肉味,平常吃,那简直就是奢侈啊。
“丫头,你这莫不是把你讨来的那条狗做了吧?”
看到里头的肉,赵氏一下子就想到那只狗,她原本还想着给周家送些银钱,这狗肉就存到过年去吃呢,没想到意丫头今儿就整上了,心里还一阵心疼。
“奶,那不是狗肉,是我从树上捉的鸟,我想着家里许久没吃肉了,爹爹又要补身子,所以我就去了后山,摘了些鲜菇野菜,做了这些!”
听岳意浓这么一解释,大家伙儿当即就松了一口气,倒不是他们不舍得那狗肉,而是岳秀下田帮他们干活的时候说意浓这丫头偷偷去见严锦之去了,还说意丫头恬不知耻地想要做严大公子的正妻,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她们怕惊动了村人,所以并没有急着找她,而是提着心回来想问清楚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如今听她这么说,他们也就放心了。
见家人不喜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岳秀顿时脸就红了,她一直都知道岳意浓喜欢严锦之的事,之前严锦之每每回来,她都急着要去见,所以她被自家亲娘接到杜家时,她特地跟哥说要在今儿接她回来的。
岳意浓怎么可能转了性子没去见严锦之呢?被狗咬了居然还有闲心去后山转悠?这下好了,害的她被家里人翻眼窝子,在他们眼里,自己肯定与那些在村口指长道短的那些老妇婆子无异了。
岳秀急着扭转自己的形象,待她见到锅里的鲜菇,登时叫了起来,“妹妹,这菇有毒,你怎么能把有毒的蘑菇带回来做饭呢,药到人可怎么办?”
后山是一片宝地,有不少野菜和珍稀药材,还有野鸡野兔和猛兽,乡下人没有吃的,也会冒着风险去后山碰碰运气。
猛兽一般在后山老远的地方,农家人也只在前面两处山头找吃的,这野菜无数,并不是所有野菜都能吃,有的人就曾吃了树下的鲜菇而丧命的,所以自那以后,就没人敢挖野菇去吃,只照着自己认识的野菜去挖。
家里人听闻特地看了一眼饭食,还真是鲜菇,顿时脸色大变。
岳意浓耐着心解释,“这可不是有毒的菇子,有毒的都是一些颜色鲜艳,表面黏滑,有白霜,气味冲的那一类蘑菇,只有这种蘑菇无毒美味,你们不信,我吃给你们看!”
在以前的那个地方,岳意浓就一个人隐于山野,早已将这些野生植物认识了一清二楚,哪些有毒,哪些能吃,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了。
家里人见她吃了,吓得就要拉住她,可已经晚了,岳意浓已经咽下去了。
姜氏急得连忙要跑去请大夫,岳意浓却一脸淡定地拦住她,让她信她。
一家人都着急,都说她傻,唯有岳秀不担心,她躲在大人身后悠闲地看戏,活了十五年,她还从没见过如此蠢的人呢,那后山的毒蘑菇毒性可大,入喉锁命,就连大夫来了都束手无策,她就不信岳意浓福大命大,能一连躲两个劫!
可大半天时间过去了,岳意浓一丁点事儿都没有,她的脸这才垮了下来。
“娘,爷,奶,你看我没骗你们吧?这蘑菇没有毒,你们快尝尝蘑菇好吃不,要是觉得好,以后这采摘蘑菇的活就交给我了,保证你们吃的放心!”
见岳意浓真的没事还将那有毒的蘑菇说的又那么细致,不由得信了。
心里纳闷着这丫头怎么忽然间能将有毒无毒的蘑菇分的那么细致,还打算询问一番,可看着一桌令人食指大动的饭菜,大家伙的肚子都叽里咕噜地叫了起来,所有的问题也一下子抛诸脑后。
岳意浓拿出碗筷给他们盛饭,大家伙也都饿了,连忙张罗着开动。
岳秀见状气的脸都皱了,她原本还想着让那个臭丫头一下午的功劳都作废,没想到家里人还对她另眼相看起来了,着实把她气的不轻。
她愤愤不平地坐下吃了一口,原本以为饭菜只中看不中吃,可没想到竟意外的美味,吃了一口就忍不住还要吃第二口,甚至还看上了那碗浓郁香甜的肉汤。
吃到一半,却忽然想起岳富贵还没吃,岳秀急忙给岳富贵夹点准备送过去。
这家里,她总要给自己找一个撑腰的人,这岳意浓做一顿饭都把岳家一大半的人收买了,她现在得赶紧抱住她爹大腿,不然她怎么跟岳意浓斗?
可就在方才岳秀吃的香甜的时候,岳意浓便已经让岳子谦扶着岳富贵出来了,她那只顾自己吃的模样正好被岳富贵瞧了个正着。
岳秀面色尴尬,心头恼恨这姐弟两人处处跟她作对,不让她好过。在内心暗暗咒骂了这两人一顿,岳秀扬起笑脸上前扶着岳富贵坐下。
岳富贵对她淡淡的,方才在屋子里就已经知道他这个二女儿一后晌都干了什么,所以对于今儿在他面前抹黑意丫头的岳秀自然没好脸色。
岳秀当然能够感受的出来的,不仅如此,她内心涌上一股浓浓的危机感,仿佛自己若再不反击,这个家里就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了。
不行,自己绝不能被那个臭丫头比下去了,自己没她那做饭辩识毒蘑菇的本事,还不能整治整治她?
眼睛一转,岳秀就想到了整治岳意浓的办法。
吃饭之前,因为岳思远没回来,所以姜氏就给岳思远留了点饭。
这岳家,最累的人非岳思远了莫属了,吃饭时有八九都是缺席,他日日都回来,可实在是起早贪黑,家里人最长十日都不见他的身影,除了知道他的行踪硬拉着他回来吃饭,否则只能等他自个儿回来的。
岳意浓估摸着,她那位同父异母的大哥这么过着也有了三年多了,兜里应该攒了不少钱才是,怎么还是不消停,难不成是天生的工作狂?岳意浓表示不理解。
吃过饭她就回屋睡觉,饭桌留着让岳秀收拾,她回家一丁点活都不干,还惹是生非的,不能真把自己当成大小姐吧?
岳秀自记事以来,就不停地跟岳意浓斗来斗去,以往都是小打小闹,今日可是她斗的最惨败的一次,几乎所有人都向着姜氏的女儿,没人想着她,岳秀气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眼睛也红了。
她死死地瞪着岳意浓,眼中的恨意似乎要把她给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