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道声立即将岳家人的目光吸引,待看到是严锦之,家里人忙热情恭敬地把人请进屋。
这严锦之可是他们村地主的儿子,虽才弱冠之年,可一人便可独挑大梁,将自家与各佃户们之间的事处理的井井有条。
如今还在红叶镇的私塾读书,每隔七天回来一次,今日怕又是到了回家之日了。
“少爷啊,不知您今日过来,是有何要事啊?距离秋收佃租田地的事不是还早着吗?”
岳盛兴作为一家之主一见了这位大少爷就浑身不自在,总感觉气势短了一截似的,毕竟每次见了他都要掏银子,这谁能高兴的起来?
严锦之先是环绕屋内一圈,见没见着那个丫头,不免有些失了兴致。
方才他回村,正巧将那丫头讨狗救人的一幕看的清楚,心中还暗叹道那丫头何时转了性子学会做事了。
他本想着过来看一眼的,没想到正好听到老太太的一番话,便打定主意进来。
冲岳盛兴微微颔首后,严锦之这才说起了正事,“今日回村,正好听到邻里说起你家的事,所以我特地过来想要问问你们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岳盛兴和赵氏两人听闻便松了一口气,如今他们正好碰上了难处,方才还想着找亲戚借点度过难关,可巧打瞌睡就碰到送枕头的了。
只是,这位少爷,他们可不敢张口去借,毕竟借容易,万一还不上,他们以后也没那个脸面租人家的田地了。
正要摇头拒绝之时,严锦之也看出了他们的为难,抢先一步道,
“两位莫觉得有什么,毕竟这也是人之常情,三叔受了伤,还需细细受理将养些时日,马虎不得,若是你们没银子,我暂时可借给你们一些,银子可以不必着急还,若到时候手头紧,实在还不上,可让家中一人去严家签一份短工,做三个月即可!”
岳家当家做主的两位听闻不禁诧异地相视一眼,这位严少爷说话还是靠谱的,他既然敢这么说,那就证明他是真心想要帮助他们家的。
可是,平常也有不少村民困难,也没见他这么好心过啊,今日这番是为何?
两人不敢继续过多揣测,只想着到时候还不起银钱可用做短工的方法来抵甚好,于是略一思索过后,连忙向严锦之道谢。
“不必客气,你们佃租期限还未到期,秋收之后就得续交明年的租子,索性今儿将明年的田地租子给你们续了,一同算在今儿借的银钱里头,你们意下如何?”
岳老爷子没想到今儿还有这样的运气,连连道谢。
严锦之让随身书童阿狸取三两银子给了老爷子,还让他准备笔墨供自己书写续地契约,有这一份契约在手,田地的庄稼才能真正到岳家人自个的手里。
接过阿狸递过来的三两银子,岳家两位当家人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正要跪地拜谢之时,一旁的大姜氏忍不住跳了出来。
“哎呦喂,这位是远近闻名的严小地主啊,真是眼拙,方才没认出来,对不住对不住,自你一进门,我便觉得这家里有一人跟你格外相像,你等我带过来给你瞧!”
大姜氏大着嗓门刚说完,立马跑出去将在厨房忙活的岳意浓扯了进来。
“看看,看看,是不是像,十里八乡也难找出这样的夫妻像来,诶,严大公子,你如今有二十了吧,家中还没娶妻,你看看她咋样?
你若觉得她身份低,配不上你,你也可以把她纳了做个通房丫头呀!”
大姜氏心思一上来,便不管不顾地将话说出来了,也不看周边一圈子人眼神有些不对。
岳意浓身份再怎么差劲,那也有岳家人张罗婚事,何时用她一个姨母插足?
这当着严锦之的面让人家怎么说?要是看上了,岳意浓这身份指定是当不得严家的正妻,做小岂不是自甘下贱?农家人再怎么卑贱,也不会做那等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来?
退一步那真就没被人家瞧上眼,这就相当于拒亲了,一个拒亲的女儿家以后还能找到好人家吗?
岳家人都碍于大姜氏的身份不好多说,屋子里的气氛一度尴尬到极致。
大姜氏见谁都不说话,也觉得自己这话有些不妥,可她也是为岳家人好啊,岳意浓要是能让严锦之看得上,这三两银子就不用还了,岳意浓这丫头还能时常接济家里,最为重要的是,下个月她大儿子成亲,也会多得一笔不菲的添礼财。
岳意浓没想到自己在灶房帮忙做饭也会被大姜氏提溜过来让人家像看猴一样打量自己,尤其是被这种乡下人眼中的天之骄子所直视,更是尴尬到想刨个坑把自己埋了,另外再把大姜氏也埋了。
旁人不知道,她可是门清,原主一直是喜欢这个严锦之的,而且不仅暗地里喜欢,还拦过严锦之向他表明过心意,不过自然是遭到了严锦之的拒绝。
本来她已经把原主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统统清理了出去,想好好在这里生存。没想到大姜氏又给她整这么一出。
这自己要是再被人家拒绝第二次,她还哪有脸在这里待下去?
幸好严锦之只打量她一眼便低头继续书写文契,仿佛大姜氏根本不曾说过那话一般。
写好文书之后,严锦之一言不发直接带着阿狸告辞。
冰块一出门,屋子里的人瞬间松了一口气,赵氏也同大姜氏打哈哈着丫头年纪太小,不适宜说这事,让她以后别再说了。
大姜氏撇撇嘴,哪里肯罢休,严锦之人家看不上,那别的有钱人家的公子总有一个可以看上的吧?
不成,她得给丫头留意留意!
灶房里,姜氏一个人做好了饭菜端上桌,七月的天,如狼似虎,村里人都喜欢挤在树荫下吃。
于是,岳家人把桌子搬到树下,饭菜端上桌,大姜氏就忍不住撇嘴,那讨来的狗肉不知道给她吃,倒是给她吃这些不值钱的菜叶,真是抠门!
不过本来就是过来打秋风的,大姜氏没再多说什么,忙拉着自家儿子落座,姜氏先给岳富贵盛了点饭过去,剩下的岳盛兴与赵氏坐下时忽然想起什么,只招呼大姜氏一声,便跑了出去。
有了香喷喷的饭菜,大姜氏哪里还管顾什么,直接夹了一筷子给自家儿子。
岳意浓忍这个大姜氏很久了,见她伸手又肆意妄为地夹菜,当即凶神恶煞地呲着牙如同护食被激怒的猛兽一般呲了大姜氏一脸。
大姜氏吓得筷子都丢到地上,惊恐地躲着她,“你…你…疯狗病犯了?”
岳意浓不理,拿着筷子低头吃自己的饭,当大姜氏颤颤慌慌地再吃时,她再次故技重施。
大姜氏真怕了,当即拉着自家儿子疯跑着出了岳家门。
赶跑了大姜氏,岳意浓满意一笑,感觉背后一道锋芒,她冷不丁回头,正巧看到去而复返的严锦之立在门口嘴角微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