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中建一字一句从电话里吐露而出……
周一生如遭雷击,大脑陷入一片空白。
伤寒,可不是中医病情论述中的伤寒病,而是一种沙门氏菌,对人体有极强的感染致病性,且具有人体传染性,非飞沫呼吸道传播,但就近生活接触者,感染概率普遍发生。
当然,这种病是可以治愈的,但任何可治愈的病例也都具有危险性,特别是病人体质薄弱,就诊不及时都会造成严重后果。
这些都不是问题的关键……
关键是,宽库省会的医院竟然也拒诊了?
为什么?
凭什么?!
大型医院肯定储备有抗菌药物,面对重症患者却无所作为,这到底是医生,还是……
畜生?!
“为什么?”周一生问。
冷清的话语似乎毫无波动,实则这种极致的平静,才是极致愤怒的表现。
一旁,唐爱云与贺丛霜都吓了一跳……
他们从未见过周一生这幅模样,在他们眼里,小周一直是挺温柔一大男孩,几乎……不,是从来没有过情绪化的时候。
但现在,他真的生气了,能看出来他的身体在不断颤抖着,时刻压抑着粗重的呼吸,尽可能的平稳。
张中建也无奈着:“抗菌药物储备不全,在无法确定病情种类时,他们认为这是浪费时间的表现,而我们具备转院的能力,第一时间直接在罗尔达最好的医院治疗,会更有用一些。”
“放TM的狗屁!”
“没药可以送药,把拒诊说得冠冕堂皇,他们的职业素养呢?”
“而且,我们是干什么的,他们不知道吗?我们是医疗援助组,是给他们来帮忙的,然后呢?我们得了病,接二连三的拒诊,不给予帮助。”
“这就是友邦?这就是建交?这就是我们投入几十上百亿,连年为他们慈善捐助、援助建设所得到的回报?!”
张中建,保持着沉默。
他知道,大孙子需要一次宣泄与释放。
甚至于在半个小时前,他也如同周一生一样,对着电话,对着老莫,用对方熟悉的第二母语汉语,告诉他什么是狼心狗肺,什么是不为人道,什么是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过分吗?
不过分!
病人都那样了,还在推脱,这不是在杀人,是在干什么?
呼哧呼哧。
周一生大喘着粗气,一肚子的怒火宣泄,整个人至少不再是憋闷的,但也正因为泄了这口气,浑身被疲惫覆盖,他蹲下了,又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眼角泛着泪。
好像,童涵的哭喊还在耳际边回荡着。
“爷爷,对不起。”周一生终于还是道歉了。
张中建和蔼笑着:“傻孩子,没事儿,有臭脾气就冲自家人吐一吐,别往外抖了,抖脾气的事儿,我来干,老莫已经被我骂了一顿,这事儿没完,如果唐毅有个三长两短,爷爷饶不了他们。”
“好啦,你缓口气,等我们到了罗尔达,我再给你电话。”
电话,挂断了。
在这件事儿里,没有人心里能好受。
或许,医疗援助就此结束也说不定呢?
……
许久。
周一生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而身后的唐爱云与贺丛霜,却不敢打搅。
方才那一番破口大骂,他们听得真切,心里能感同身受,身为医生被同为医生的人拒之门外,这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老唐能明白——
即便慈善援助出于自甘自愿,不求回报的原则。
可拜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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