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匠罗龙文嘴上说要去嘉善,实际另有目的,俞大猷被降为苏松副总兵后就驻军松江府。
罗龙文一直认为俞大猷是个二愣子,有拉拢利用的价值,关键就看是如何拉拢了,罗龙文相信自己的能力,对于赵文华嘴中说的俞大猷是张经的人这一说法,罗龙文嗤之以鼻、严世蕃也是这样认为,两人都认为俞大猷仅仅是一个统兵的将领、尽职责打仗平倭而已。
因此、罗龙文嘴上说要去嘉善查看邓植之后的情况,实际上是一要借机去松江府见俞大猷、二要去嘉善和柳铭商议一下来年生丝的事儿。
借着王江泾广西狼兵、湖广土兵打下来的余威,这段时间里倭匪似乎平静了许多,不敢轻易的登岸洗劫村镇,大部分时间都是伪装成商船不时的在沿海大大小小的的港口停泊一下。
赵文华也不含糊,从孤园回去就给胡宗宪下令,派两百兵保护墨匠去嘉善。
麻叶的手下昼夜监视着孤园,每一辆进出孤园的马车都不免被跟踪。
这些人都是跟随麻叶多年的乡亲,当年叶老爷下海贩私时候就开始跟随左右,在徽州老家也置办了田产成了殷实人家。
罗龙文的三辆马车自然逃不过这些人的跟踪,尤其是跟踪到武林门码头时,一辆马车是空的、另外两辆车上走下来的正是罗龙文和翠翠、绿珠,上了三艘杭州卫的大船沿着运河朝北驶去。
这些人不敢耽搁,一边迅速的飞鸽传书给停泊在拓林港的徐海、一边驾船悄悄的尾随着。
对于江南地区来说,水路是最便捷的,听从了谭纶的意见,陆绪没有选择水路。
事实也证明马车还是要快很多,虽然罗龙文比陆绪要早出发两日,但还是碰上了。
徐海也选择了陆路,接到消息后徐海就召集手下开始行动,兵分数路,其中就有陈东直扑嘉兴那部分倭匪。由于目标明确,这些倭匪避开村镇,一路急行军。
数年后罗龙文会感慨成事者翠翠、坏事者也是翠翠。
只是今天、对于罗龙文来说翠翠是坏事者。
原本凭着墨匠的谨慎小心、陈东不会有机会,可一连两三日行船,虽说墨匠也不时的下令靠岸游玩一番,可翠翠那里耐得住这般折腾,这天见罗龙文故意漏过嘉善县城、停靠在运河边上一个名叫西塘的小镇上时,小脾气瞬间爆发了。
墨匠为什么漏过县城呢,原因就在于每过一个县城、府城,当地的官员无不是列队相迎,平时巴结还没机会呢,罗先生闲暇之余游玩到此,还不都要尽尽地主之谊,很是耗费时间,搞的罗龙文很头疼,翠翠和绿珠却是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大群的大名官员巴结着,对于翠翠和绿珠来说感觉美妙极了!
西塘镇下船时候翠翠就撅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护卫官兵领头的是个副千户,一路上也是忙里忙外的。一上岸就指挥着官兵将西塘官驿围了个水泄不通,提早得到消息的内官监太监柳丁的弟弟柳铭一早就在官驿候着。
“先生!小的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先生里面请!”说也奇怪,柳铭的嗓音也不比公鸭好听多少,嘉善当地的老百姓都说这是柳家缺德不是一辈两辈了,柳家缺了八辈子德,老天爷要惩罚柳家不仅让柳家绝后,连柳家兄弟德嗓音都一个比一个太监。
这确实是件怪事,柳丁被阉进宫做了太监不难理解,柳铭就不好说了,娶了九房夫人,连根毛都没造出来。
这并不妨碍小阁老与柳家的合作。
每年柳家都要给小阁老供货生丝两百担,折合一下,那可是两万斤生丝。
一匹丝绸轻则连一斤都不到,重的也不过三四斤,两百担生丝可以织出上中下各等丝绸一万多匹,便宜的下等丝绸大明市价六两银子一匹,中等的要十两以上,上等的更贵,要二十两银子一匹,两百担生丝织成丝绸在大明就价值十几万两银子,若是贩运到海外,价格还能再翻上三、五倍,生丝的在大明官价不过五十两银子一担。
一顷桑田可以产生丝二十担,两百担生丝可是需要十顷桑田,柳家还要向朝廷交售生丝,如次算来柳家在嘉善单是桑田就有三千亩不止。
柳丁净身入宫做了太监后,柳家才开始发达,这些田产都是遵照柳公公的意思置办的,与小阁老的合作也是柳公公一手操办的。
想想这其中的暴利,有谁不动心。
罗龙文打心底里瞧不起这个太监样的家伙,更令罗龙文憎恨的是柳铭这个家伙明明不行,还非要表现出来非常好色的样子。
“柳大财主,今年的最后一茬蚕茧该收了,小阁老差我来瞧瞧收成!”
“罗先生,一切都妥妥的,保证误不了小阁老的事!”
“嗯,如此甚好,不枉小阁老的苦心,还是老规矩,每担生丝比官价多给三十两,你可要把最好的生丝拿出来。”
“一定!一定!先生,里面请。”柳铭说着,两眼贼溜溜的在翠翠、绿珠身上不肯挪开。
罗龙文本身也好色,但罗龙文并未有朋友妻不可戏的那类观念,倒也不介意,反倒在心里算计起如何诱使柳铭让步和听话。
“小阁老有事要与柳大财主商议,咱们边吃边谈!”罗龙文先走进官驿。
刚走进官驿,还未落座,柳铭就有些忍耐不住。
“哟,罗先生又得了两个美人儿,艳福不浅呀!”
“柳大财主妒忌我了!哈哈!哈!哈哈!”
“罗先生还不介绍介绍,柳某还不知两位美人儿的芳名呢!”
翠翠和绿珠终于爆发了,“老爷,我们身子不适,就不去了,我和绿珠妹妹先回房间等老爷!”
脸上丁点笑容都没有,两只眼睛冷的能杀人,柳铭讨了个没趣。
“翠翠!柳大财主好心招待,吃过饭再回!”罗龙文也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
“不了,老爷,不知咋的,一见柳大财主,翠翠就没了胃口!我们俩还是先回房等老爷了!”
“翠翠!”罗龙文提高了声调。
“老爷,翠翠真的是身子不舒服!”
翠翠的倔强,让罗龙文很是无奈,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一旁的罗芙,眼睛转了又转,忽的一下子从罗龙文身边站了起来,“大哥!我去陪嫂子了。”
“小芙!”不等罗龙文反应过来,罗芙已经跑出去了。
“不管她们,咱们边喝边谈!”罗龙文有些无奈。
“不急!不急!”柳铭开始有些不满,“来呀,给美人儿房里送些酒菜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