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

身体在逐渐下沉，脚底始终没有传来坚实的触感，他感到有些慌，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世界变成了一团形状模糊的蓝色，声音在逐渐远去，水里很安静，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响。

冷，仿佛是要将身体和灵魂一齐冻住的潮湿冷意一步步侵袭过来，思维也变得迟滞。

水里悬浮的杂质很多，看不见的细微颗粒沾染在瞳孔表层覆盖的半透明薄膜上，他感到眼睛有些酸涩，泛着一阵又一阵的刺痛。

睁开的眼里是空洞且茫然的，他感觉自己已经从原来的世界抽离出来，只能一动不动地任由自己沉沦，逐渐浸入更深层的黑暗之中。

肺里的氧气逐渐减少，全身的细胞在某一个瞬息都亮起了红光警报，大脑中的意识猛然回归，但下一刻就被汹涌而来的海水淹没冲散。

残余的理智告诉他要活下去。

他开始奋力地在水中挣扎，双臂慌乱的拍打着身边的水。毫无作用，不断往下沉的身体让他接收到了死亡发出的冰冷讯息。

他忍不住呼吸了一口。

海水倒灌进鼻腔，带来辛辣的血淋淋的痛苦，他的喉咙也在发疼，有着一股灼烧感，像是吞了一团火进去。

窒息，还是窒息。

仿佛感受到了死神正紧紧地勒住他的脖子，缓缓用力。

“睡吧。睡吧。”

他听到那个让他无法回避的声音，轻轻地透支着他的意志。

终于，他不再挣扎，随着水流，缓缓下沉。

那里是更深层的黑暗。

在意识消褪的刹那，他看到了蛰伏在黑暗深海的怪兽轮廓。

*

睁眼！

喘息，大口地喘息，仿佛要把肺里的空气与可能存在的海水都通通给置换掉。

过了好久，苏恩才把自己的呼吸给喘匀，松开了不自觉按在胸口的手，纯黑色的眼眸里还残留着难掩的惊悸。

抹了一把额头，湿漉漉的，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上面全是冷汗。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梦。

这已经是苏恩回归之后的第三天，三天里，梦境不断的重复，每次苏恩都感觉自己要溺死在那片深海里。

在梦境中，他入水下潜挣扎的深度一次比一次深，这次居然还看见了深海中的巨兽轮廓，那恍若小山一般延展的躯体形成了一大团的阴影悬浮在黑暗少光的深海中。

集中意识往脑海中的晶石面板看了一眼，果然，此时面板上的三个词条中，属于【烈火宫】的势力阵营词条，以及属于【被封印的黑暗大法师】这种身份词条都没有异常，只有那个在度过新手梦境副本之后抽取到的新词条，【来自深海的呼唤】，在闪烁着深紫色的诡异妖光。

注视得久了，意识出现刹那的恍惚，这词条似乎还有一阵缓慢蠕动，仿若活过来了一般，像是拥有意识的活化生物。

咬牙暗暗啐一声，苏恩的心不断地往下沉，这些与旧日之神有关的东西，果然没有那么安分守己。

这才第三天，就已经出现了脱离控制的异常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