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版那个二合一的《棋王》可不就是侯笑贤任制片人策划的么！

张爱嘉看王展那表情，以为他对自己提议的人选不满意：“王制片，我知道侯导现在名不见经传，尤其是面对西影这边的导演阵容，更是形相见拙，但你相信我，他真的是一个非常有才气的导演。”

张爱嘉和王展详细地介绍起了侯笑贤。

她并不知道王展对侯笑贤也了解颇多。

侯笑贤和内地的渊源在未来可不浅，四年后那座让他扬名国际的金狮奖，就是谢缙作为评委给他极力争取的。之后他对内地电影也多有帮助，做过《大红灯笼高高挂》的制片人。

可是眼下侯笑贤也过不来，谈论他也没什么意义，张爱嘉和王展也只能暂时放下讨论，等张爱嘉去过滇南再说。

两天后——

导演、副导演、演员、编剧、摄影、美术，《树王》和《孩子王》剧组主创集合完毕，谢原也从北平赶来，一行人浩浩荡荡乘坐飞机出发了。

田状状和张爱嘉两个人都看不出什么异样，看上去一切照旧又有有些东西不一样了。这情况，也浇灭了众人吃瓜的热情。

王展并没跟着去，只是看景选景，他过去作用不大，眼下对他来说更要紧的是吴天鸣回来了。

吴天鸣回来时带来了两个好消息：

一是西影现在可以比照北影、上影的产量生产故事片了；

二是每年上交40%的收益后，厂里可以留下剩余的利润作为日常生产用，上头也会每年另外下拨380万的流动资金辅助生产。

为了这事，厂里还特意开了大会，大家都很振奋！

北影、上影一年可以生产十五六部故事片，虽然没有到吴天鸣对标的长影那样，被允许一年生产二十几部，但至少比限制在10部强多了。产量上升意味这开工上电影的机会变多，意味着岗位工资、津贴和奖金也要变多。

至于每年下拨的380万流动资金，吴天鸣其实是嫌少的。这个政策去年就有了，其实就是发补助，当时就是长影860万，上影400万，北影380万，这是最高的三家，那时西影跟他们根本是一个层次的待遇，吴天鸣好不容易趁着今年西影业绩第一又拿了金狮也不过才争取到等同北影厂的待遇，可还是和他预期有差距。

明明那三家厂生产十几、二十几部电影，利润还不如西影只拍十部的多，想想就让他不平衡。

不过这也是电影局石局长争取来的待遇。本来压根不可能谈下这俩好事。

这一切得从今年3月时说起，当时影坛发生了一起风波：夏衍给石局写了信，觉得当下娱乐商业片横行，60-70%都是武打、刑侦及爱情的娱乐题材，而且基本都质量很差，这种乱象得管了。

而与之相反的是，整个电影界基本上都有大力发展娱乐片的共识，毕竟电影厂都转企了，要自负盈亏，只有产生利润才能在与同行、与电视剧的竞争中发展下去。这形势是严峻的，多有迫切呢？

维持了35年的电影票价都调高了！

一毛两毛的票价已经维持不住了，部分发达地区今年就涨到了1块以上，明年时就要全国进入1-6块钱的时代，一下子涨了几十倍，中影认为这是无奈之举，1/3的电影院在亏损，再不提价，没三两年都得倒闭。

可王展看来提票价未尝不是一种更大的透支，因为电影的投资规模和发行规模仍然被限制着，上头规定电影投资不能过百万，还要维持发行拷贝数量每部电影110个的平均值。

80年代前5年，拍出了那么多用几十万的成本，票房过亿的电影那得多亏憋坏了的影人和电影观众给力。搁好莱坞200倍的回报率那都是奇迹，而这样的奇迹在内地市场却是每年都有好几部的常规现象。并要求在物价人工都涨了，尤其电影票涨了几十倍，观众大量流失的情况下，还要电影厂用几十万拍出上百倍回报率的电影，这不逼市场完蛋么。

就那么点投资，电视剧都比电影拍得精良，票又那么贵，电视剧多香啊……观众也不是傻子。

也就拍娱乐片回报率高点了，反正成本只有那么点，虽然娱乐片烂片多，烂片会赶客，但文艺片也卖不出去啊，娱乐片票房大爆的概率怎么都是高于文艺片的，也就拍娱乐片勉强能维持生活的样子。

夏衍这封信本身是对的，但偏偏就是在市场急转直下的转折口上出现的，偏偏还被公开发表在刊物上了。要知道80年代可是属于文青的时代，大众崇尚文艺，舆论也是一边倒的支持重视发展有深度有艺术性的电影作品，要求遏制粗制滥造的娱乐片泛滥的趋势。

这就让上头左右为难了，提高成本天花板和拷贝发行平均值是不可能的，可电影厂拍没人看的烂娱乐片也浪费国家的钱，但不拍很多电影厂又活不下去。而那种即叫好又叫座的电影也不是那么容易拍出来的，能做到的电影厂属于极少数……咦？——西影？！

于是西影被上头树了典型。这才让它有了比肩北影、上影的待遇。吴天鸣在北平就是为了这事，滞留了那么久，天天开会，各种被研究，被讨论，狠狠风光了一把，媒体上也大书特书。

王展认为这算不错了，要不是这些事都赶到一块儿了，全在今年发生，原本西影还不能有这些好事呢。

树典型多好啊，如果大家都学西影，都卷起来，那离王展的目的也就更近了。

吴天鸣激情洋溢地发表了演讲。只是他不在说拿娱乐片养艺术片的话了，而是反复强调了艺术商业两手抓：

“既然拍得顶好的艺术片是有商业价值的！拍得顶好的商业片也必定有艺术价值！

这是我在北平说的！话已经放出来了！

全国的媒体都报道了！

你们不能给我掉链子！拆我的台！

我吴天鸣从来都是言出必行！

从今天起！西影不拍烂片！

既然没有烂片，那厂里生产的电影如果买不出，就是制片工作和宣发工资没做到位！！谁要是把电影砸在锅里，厂里就开除谁！！”

包括王展在内，厂礼堂里的职工手都拍肿了！吴天鸣的声望达到了历史新高！

吴天鸣继续给大家打鸡血：“有惩就有奖！我宣布，从今天起，所有西影电影的厂标背景都换成始皇陵出土的铜马车，我们要像一架战车高速奋进、所向披靡！西影也将成立铜马车奖，每年3月，对西影上年出产的所有电影进行评比！得奖者优先提干提职称！上调一级工资！并获得高至数千元不等的奖金！获头奖的电影，其利润的3%将拿出来作为剧组分红！”

升职！加薪！发奖金！还分红！

要知道一个月地工资才几十块哟！

大家都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