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吴天鸣话音一落,空气瞬间凝滞。
大家面面相觑:头儿这是真的要重用王展了啊。
吴天鸣直来直往惯了,也不卖关子,直言道:“田状状刚拍完沐浴节、天葬这几个大场面,还在牧区做最后收尾,我为了给他掠阵,亲自挂了制片衔,但我自己吧,也有想要拍的题材,今年第二期的《当代》看了没有?”
“知道,这期上面有篇叫《老井》的小说挺出彩的。”王展条件反射答道。他自己也一愣,但很快释然了。同时,他也明白了吴天鸣的意思。
来了,《老井》来了。
陈皑歌也立刻说:“我也看了。”
吴天鸣满意点头:“不错,看来大家平时都没忘了读书看报。我挺喜欢《老井》的,联系了原作者给我改编成剧本,可是,前些日子我刚拿到拿到稿子,觉得不太行,拍成电影总觉得缺了很多东西。你既然看过小说,也给看看。能说出个所以然的话,我让你当电影的制片主任。”
吴天鸣还真随身携带了剧本,当即从公文包里掏了出来。
王展拿到本子还没翻开,就瞄了张亦谋一眼。
然后才快速地阅读了起来,芦韦坐他边上,也探头探脑的。《老井》他自然也是看过的。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王展确认了一些事,就抬头说:“首先,剧本不太接地气,面对真实的故事,我们始终隔了一层在纸上谈兵,电影有真实的画面,需要导演、编剧、美术和演员都去当地下生活。”
吴天鸣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其实就有点带着主创下生活的想法,这也是他一直推崇的,王展能想到这一层,属于他意料内,可他自己暂时也就只能想到这里,他希望能有更多的头绪。
王展继续说:“其次,说到编剧,据我所知,郑老师作为作家没写过电影剧本,他对电影剧本所注重的很多东西都不太了解,同时改编起来也会限制在自己小说的框架内,我们需要再加个编剧,这样才能事半功倍,而这个编剧不能是那种经验过分老道的,我建议找年轻且纯文学素养较好的,这样他们配合起来既不会陷入程式化,也能照顾到了郑老师的感受。”
“有意思!”吴天鸣一拍大腿,兴奋道:“对,你讲得太对了。我让他改了好几次,怎么都不太满意,又不好换人,这办法不就解决问题了。厂里是有好些更大的作家可以干编剧,可让他们插手,总觉得会两头得罪。你有推荐的人选吗?”
吴天鸣对很多人不给面子,但对有才的创作者,他一直都特别尊重。
王展突然手一扯,把傍边的脑袋拉过来:“我觉得芦韦就可以。”
陈皑歌当即差点喷了,这人谁啊?不是刚才在炒菜的吗?
“美术组干绘景的,住我隔壁,你别看他这样,还挺行的。”边上的何坪小声告诉他。
他们这些普通的职工,可不像厂长另外那些干出名堂的爱将,他们没有分到职工宿舍,都是挤在老旧狭小的招待所里的。
“……”吴天鸣虽然不拘一格降人才,但他也不懂王展这“举贤不避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芦韦肚子里有墨水,看过很多书,而且很有才,这是有名的,我想何坪肯定也经常和他探讨文学。”王展听到了何坪陈皑歌他们的悄悄话,立刻说,
“最重要的是,他因为铁窗经历,在厂里有一定威名,他非要做编剧也没人敢反对是吧,包括郑老师,别让他知道具体原因,骗他芦韦是混黑道的,他肯定也害怕。”
“……”这什么歪理!
芦韦涨红着脸,他嘴上可没说自己想做编剧,虽然他真的挺想的……他能在西影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以后有个机会么。
吴天鸣隐隐有些意动,他一直觉得有才华的人都会有些另类,而且他也经常因些骚操作挖到宝贝,说不定呢?
“芦韦,你刚也看了几眼剧本了,你也说说。”他把目光转向了芦韦。
“我只是粗粗看下,那就简单说说啊……”芦韦吞了吞口水,一遍抢过王展手里的剧本,边翻看边评价,洋洋洒洒说完了整个剧本,耗时半小时,提的几点特别犀利,甚至很难听,但戳中核心。
这边速读边思考边组织语言的能力,也没谁了,比王展要厉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