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洪水像是从天上来的,”戴纶抱着一根柱子,下半身还要努力固定在门板上,差点直接嚎啕大哭,“肯定这里又受上天惩罚了。”
看来他也听过河堤挖出狐狸窝的事。
这边的侍卫用顺水捞到的绳子将门板系在柱子上,安溆伸手叫旁边的严晷、严准过来,跟她和宗徹在一起。
现在的工匠都是实在人,用心做产品的,这一个门板,被他们镶得结实的不见一丝缝隙,承托几百斤的重量没问题。
严晷看了看两边门板的距离,坐着移动到边上,先让弟弟过去,他才过去了。
一到这边,严晷就把手里的包袱递给安溆:“嫂子,吃饼。”
安溆拿过来一看,都是当初出门的时候,林氏给的那些饼子,这些天在路上,他们吃的花样很多,也就没有想起过吃林氏给的饼子。
没想到严晷都放着。
这些饼子果然一点霉烂的都没有,但却干硬干硬的,光吃这个只怕要崩牙。
安溆拿了一个,递给宗徹。
现在最重要的倒不是吃的,而是喝的。
宗徹道:“别担心,至多中午,这些水流就能平稳下来。”
戴继训斥过了胡乱开口的弟弟,说道:“宗大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宗徹说道:“等。”
等?
戴继心道,干等有什么用。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漂浮物上带着侥幸保住一条命的人来到南城这边,看到他们的行为,不少人也都照学。
顺着水漂出去,再来回比较难不说,就是被冲毁的家,也不放心啊。
有些像是戴继一样的,家中藏着金银,这时候都焦急的看着两边的洪水,希望它快点褪去。
戴继总觉得干等不是个办法,说道:“宗大人,这冀平府有三千的地方军驻兵,兵营就靠近青莫河,咱们两边不如一边出几个人,划着到北边看看。”
宗徹指了指偏西北的方向:“凌晨最后一波水来的时候,我观察过,来向是西北,兵营是不是就在那附近?”
戴继仔细一想,的确是,冀平府军营的确也在北城外,只怕他们比城里的人损伤还要严重。
而且督军府在城内,但凡手里有钱的长官,都把家安在城内。
“难道真是天降灾罚?”想到这些,戴继也忍不住仰头望天。
“戴大人亲身经过战役,不觉得现在的情景,和水攻一法,特别相似吗?”宗徹的话,立刻打断了那些因听到戴继之言而窃窃私语的人。
“宗大人,你觉得这样迅猛的洪水,是人力能办的?”戴继问道。
宗徹说道:“这样的洪水,也只有人力先蓄积,否则就需要百十年难遇的特大降雨。”
戴继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叫他做出这样大的洪水,他都不知道从哪儿入手。
“现在,只有等,看知府大人或者知府衙门的官员有没有逃生来到这里的,这样的手段,没有渗透到河工中的筹谋,根本不可能形成。”宗徹慢慢地说着。
安溆从鹧鸪递过来的包裹中发现一包她做的话梅,便都收起来,打算渴的时候一人一颗。
这时,水中飘来许多坛子。
“小姐,是方家的罐头。”鹧鸪喊道。
罐头没有多少,应该是店铺里陈列的那些被冲出来的,这东西到底是有些浮力的,竟然一坛坛露着口,打着转儿的顺水漂流。
安溆也没空去想方家遭受了多少损失,忙吩咐护卫们:“快捞几坛。”
戴家的护卫已经解开绳子冲了过来,捞了不少,见宗家这边捞的少,看看大人的面色,还分了两坛出来。
至于其他避在此处的人,身边人力比他们多的几乎没有,虽然也眼馋水里的罐头,但没一个人敢动手抢。只敢捡一坛飘到身边的。
能留命到现在的,都是命大脑子活的。
毕竟谁也没有宗徹的想法,一看见水来,都往外跑,哪知道水是从上方冲来,瞬间就被拍在地上起不来。
因水从北来,北城的富贵人死于一瞬间的着实不少。
当水冲刷过那些房屋楼阁,分散到东西南的时候,势能是减少了很多的,但是这些地方普通的民居实在是太多了,还有一些贫困人的聚集区,他们的房屋根本也抵挡不了这么大的水能。
所以这些地方,损伤的人仍然不少。
如果做一个统计,只刚才发水的半个时辰,夺走的人命恐怕有数千条不止。
水火到底能有多无情,没见过的人永远不会理解。
北城外的青莫河堤口,一个男人站在几丈高的基台上,这是去年他建议修筑的,能够及时发现汛情的观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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