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门里传来一道问声:“谁呀?”
“我,”沈颖来过一次,这一答应,里面的丫鬟就听出来了,转回身到屋里,对卧榻上半躺着的霜萍道:“姑娘,是沈大小姐。”
霜萍穿上鞋,起身,和丫鬟一起来到门口。
丫鬟上前开了门,没想到外面还有个少年男子,顿时面色一惊,问道:“沈小姐,您带着外男来是为何?”
沈颖在心里骂了一声装,笑道:“这是我大哥的朋友,找他的。”
霜萍走过来,道:“请他们进来吧。”
丫鬟这才放开把门的手。
到了客厅,霜萍亲自给安翀和沈颖倒过茶,才转身走到主位上坐下。
安翀发现,这个女人跟她姐姐有着很大的差别,姐姐做什么都干脆利落,但这个女人,连走路都透出一股慢吞吞的感觉,说话更是让人听得大气都不敢喘。
沈宵要是喜欢这样儿的,以前为什么要糊弄自家姐姐。
“请问这位公子贵姓,来找家夫所为何事?”霜萍问道。
沈颖立刻就打岔道:“小嫂子,看在我哥的面子上,我叫你一声嫂子,可是你能不能自重一点。你和我哥,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
“他的手伤着了,能不能先让你的丫鬟拿点伤药来?”
霜萍柔柔的笑了下,侧头吩咐了丫鬟一声,道:“在缤纷楼,我们已经喝过交杯酒了。我这么喊他,是没问题的。”
沈颖听得恶心,嘴下也不再留情,“以前我看着,那个一心攀附我家的农户女吃相难看,现在看来,你比她不要脸。”
安翀一下子看向沈颖,吃相难看,沈家人就是这么看待姐姐的。
沈颖面色微红,端起茶杯,掩饰刚才说话太难听的尴尬。
霜萍见此,看了安翀一眼,然后才慢慢道:“我的底气,是夫君给我的,我和那个无媒无证便要登门的农家女不一样。女子贞德,我们缤纷楼里也是教的。”
安翀肺都要快气炸了,这两个女人,一个是沈宵的新欢,一个是他妹妹,见了面竟然三句不离贬低姐姐的话语。
沈宵是个死人吗?连一个青楼的妓女都能这么自恃甚高。
“妹妹若是有这个空,不如再去劝一劝那个农女,昨日我在街上恰巧看见她,说了两句话,听她的意思,还要把夫君抢回去呢。”霜萍双手交叠放在膝上,一副贵夫人的派头。
沈颖气笑道:“现在更想巴着我大哥的,是你才对吧。要是那农女还不死心,你们狗咬狗不是正好,关我什么事、”
“够了。”
突然打断的声音,将沈颖和神态悠闲的霜萍都吓了一条。
安翀站起身,指着霜萍道:“你一个青楼妓院里的婊子,也敢跟我姐姐相提并论?沈宵给你的脸也未免太大了。”
然后指着沈颖:“你,说是大户人家千金的小姐,我看你还不如一个铜板儿值钱,和妓女对座而谈就罢了,还一二再而三贬低我姐姐,你们沈家的教养就是这样的?”
“你,你在说什么?”沈颖还有些没明白过来,“你不是我大哥的朋友吗?”
怎么就姐姐起来了?
安翀甩袖,说道:“你们给我等着。”
走出门之前,又放下一句话:“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爷爷叫安翀,沈宵要还是个人,就让他去落雨茶楼会会小爷。”
安翀出了门,好一会儿,霜萍突然拿帕子掩着嘴,晶莹的泪珠跟珠帘似的,一挂一挂往下掉。
“颖儿妹妹,你便是再看不管我,也不用随便找个男人来欺辱我吧。”
沈颖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道:“谁欺辱你了?”
沈宵已经从昨天傍晚离开,就没有再来葫芦巷了,这天下衙后,想着过来看看,只是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的吵闹声。
“你凭什么不让我走?”
“你带了一个登徒子过来侮辱我们家姑娘,不能就这么走了。”
沈宵皱眉,一脚将门踢开,看到院子里拉拉扯扯的几个人,皱眉道:“怎么回事?”
“大哥,”沈颖赶紧扑到沈宵身边,眼里后怕的眼泪一时不停,“我好心来看看她,路上遇到一个人,说是大哥的朋友,就带着过来了,谁想那却是姓安的,刚骂了我们一顿就走了。她、”
说着指向正站在门内无声落泪的霜萍,道:“她却说我是故意找外男来侮辱她,竟然敢拦着我不让我走。”
霜萍依旧柔柔弱弱的,迈过门槛,看着沈宵道:“我只是想让沈小姐留下来,说清楚。不然,我一身清白都要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