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怎么样了?”顺泰帝没有管安溆,而是侧身问道。
成妃马上上前回答,“刚叫来太医瞧了瞧,又跑着玩去了。”
顺泰帝的目光却是越过成妃,落在那边一个微微低着白皙脖颈的姑娘身上。
“啊,没事就好,”顺泰帝被梁公公提醒,才回神,摆手道:“既然小五没事了,就不要让那安氏跪着了。”
宗徹用了全身的力气,将双脚定在地上。
好一会儿,安溆才在两个小宫女的搀扶下走过来。
宗徹上前,袖子里的拳头紧紧握着,淡声问道:“没事吧?”
“还好,”安溆说道。
“还不快拿个凳子来。”突兀地有人这么说了一句。
安溆抬头,对上的就是晋王那张脸。
她向对方点点头。
顺泰帝也从美人身上收回了目光,对晋王道:“文彦,你可老实点吧。”
他听晋王说过,曾经流落在樗蒲县的那段时间,被一个姑娘施舍过几个包子,后来宗徹义姐进京,晋王府去送拜贴。
他问了问,才知那姑娘就是宗徹的义姐。
可是早报过恩了,这时候还这么积极,顺泰帝就担心他是喜欢抢人媳妇的老毛病又犯了。
彰滟他是摆明了车马坚决不娶的,可也不能让他这么胡闹。
今天将晋王也带来,顺泰帝就是打着给他指一门婚事,将他彻底摁下去的想法。
宴会的后半段,安溆基本上是透明人,宗徹一直在别处,到了宴会散时,他才走过来,对安溆道:“你掺着我的胳膊。”
安溆点点头,他们两个一起到皇帝皇后跟前请示告退。
这时候,安溆才发现,皇帝过来后问过几句话的那个姑娘,此时正在皇后身旁站着。
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安溆更觉得这个大明的统治着令人作呕。
顺泰帝看着那两个小年轻走远的背影,摇摇头,心想这安氏长得也着实普通了些,哪个男人不爱美色?
也难怪宗爱卿对她比较冷淡了。
那么,这样一个因为更多的报恩成分才娶的女人,能留下吗?
想到那日宗徹说起“心上人”三字时的欣喜模样,顺泰帝心里又道了一句“果然如此”。
宗徹一开始他就没全信过,这个臣子,果真是个会做戏的。
那么还得再找个人一起去北境,得有人跟他相互牵制着。
出来宫门,刚一上马车,宗徹就伸出双臂将安溆紧紧抱住,安溆能听到他心口一声又一声沉闷的心跳声。
“好了,我没事。”安溆抬手,在他后背拍了拍。
忽觉肩窝滴下来一滴滚烫的水珠,安溆震惊了,侧头想要去看宗徹的脸,却被他更紧地抱住。
“这样的窝囊气,我保证,只让你受一次。”他嗓音低哑,说话时带出来的气息滚烫,喷洒在安溆的肩窝,让她有些好笑。
“我真的还好。”她再次拍拍宗徹的后背,“放开我吧。”
宗徹却是没听见一样,抱着她好一会儿才松开手,一低头,手心滚烫的手掌握住她的脚腕,轻轻抬起来放在了他膝头。
安溆还没来得及说自己来,就见他从腰带里摸出来一个细白的瓷瓶。
“你怎么带着这个?”
宗徹看她一眼,说道:“预防万一。”
只是他没想到,会让她受这样的苦。
“这个皇帝,是不是太喜怒无常了?”
宗徹先将药膏在手心里搓匀,又按在乌青的膝盖上缓缓揉搓,安溆有些尴尬,便想说话冲淡这气氛。
宗徹抬眼看她,说道:“太想控制人心了而已。”
皇帝也不是万能的,他能让万人听命,却并不能让所有都心甘情愿为他效死,这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了,非要将所有都掌控住终会一无所有。
“感觉好点了吗?”好一会儿,宗徹放下了她的裤子,问道。
安溆点点头,“好多了。”
不过这皇帝到底是看重宗徹,还是不看重啊?前几天又是赏赐又是册封的,今天就罚跪自己,岂不是半点面子都没有给宗徹留?
她自己受这样的罚,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好觉得委屈的。因为她本来就是个无足轻重的人,这种时代,普通人的人命连蝼蚁都不如。
在那些上位者眼里,她什么都不是。
三六九等,这不是一句简简单单把人分制的话,而是在最高等人眼里,低等人和他们都不属同一物种的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