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们还没有出门,又有一队太监宫女来了,传懿旨的。
宗徹虽不在,但不用安溆吩咐,府里的这些下人就已经熟门熟路的安排好接旨事宜。
总归,这双膝盖是要跪跪人的。
在那展开绣着双凤的明黄懿旨时,安溆提着裙摆便跪了下来。
安翔那边,早已低头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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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大人,恭喜。”
半晌午的时候,去御书房送一道折子,有个官员停下来跟宗徹拱了拱拳。
宗徹还以为是恭喜他有了媳妇,笑着点点头。
官员看他这么平静,就知道还是不知道呢,便笑道:“宗大人还不知道吗?你未婚妻刚刚被赐封安平乡君,这其实都是陛下对您的看重啊。”
满京城里数,哪个官不是兢兢业业好几年,才能给家里的妻子母亲请封号的?人家倒好,还没成亲已先荫蔽到妻子。
宗徹面上的笑意淡了淡,点头道:“下官还要送道折子,先告退。”
走过去之后,笑意就彻底消失了。
他自己在外面怎么低头都可以,却是一点委屈都不想让她受。
他看得出来,她不喜欢下跪,厌烦那种三六九等的规制。
却是因为他,要频频接触这些。
走进御书房,宗徹双手将折子递了上去,这一次,目光却是很自然地在那把金黄色的椅子上擦过。
这把椅子到底有什么威力,竟能让坐在上面的人,号令天下。
“宗爱卿,你这成亲的良辰吉日,可找人算过了?要不要朕再让钦天监给你们算个良辰?”
当日赐婚仓促,就没有让钦天监的合八字,顺泰帝觉得应该给这个即将重用的臣子,足够的体面。
宗徹说道:“多谢陛下抬爱,我们已经找人看过了吉日,打算在八月二十成亲。”
宗徹早就看过了接下来几个月里所有的吉日,但是还没有跟安溆说过。
八月二十是入冬前最迟的一个吉日了。
没想到顺泰帝听罢,只是摇摇头道:“好事要趁早,朕看六月十六这个日子就很好。”
一下子提了两个多月,宗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他只猜对了一半,忘了另一半,皇帝要重用一个人之前,是会先找到他的弱点然后控制在手中的。
宗徹犹豫了会儿,还是低头叩谢了。
出宫的时候,就一直在琢磨,难道要在这段时间再找一个女人,做个烟雾阵?
可是他一点儿都不想因为这样的事跟她,生嫌隙。
有的女人可以哄回来,他的溆儿却不是那样能哄的女人,即便他有苦衷,是为了保护她。
前面有一行人走了过来,宗徹将心思收起,站到一边避让。
为首的是三十岁左右的,可以称为是中年男人的大皇子,他很是客气,道:“宗大人这是回家吃午饭?听说第一楼又推出不少新菜,我们正要去看看,宗大人一起?”
宗徹毫不客气地婉拒了,大皇子气得胸闷,却什么话都不能说,还得笑着表示下次再聚一样的。
父皇太信任这个人了,才入仕多久,竟把那么多重事要事都交给他办。
大皇子拉拢不成,不是没有在皇帝跟前上过眼药,但是每次他都会受到重重的斥责。
如果不是知道父皇从没有出过宫,他都要怀疑这个宗徹是不是父皇遗留在民间的儿子了。
安溆才从外面回来没多久,就见宗徹蔫头搭脑的回来了,不由好奇道:“你怎么了?”
宗徹叹口气,说道:“我可能心急了。”
在自己还没有足够强大的时候,根本不该露出自己的弱点。
但如果等他强大到能够让她谁的脸色也不必看的时候,她或许早就是别人的妻子了。
“什么事心急了?”安溆一边舀汤一边问道。
那天一开始,宗徹是没想到皇帝主动赐婚的同时,有了让他去北境的打算,后来从圣旨上看了出来,也没有多想。
那时候他满心都是欢喜,只觉得暴露出自己有心上人也不会有什么坏结果,就算有他也应付得来。
现在,宗徹觉得有些应付不来了。
除非他能在两个月内谋反成功。
宗徹接过汤,喝起来竟然不是那么美味了。
他说道:“没事。你现在是乡君了,高兴吗?”
安溆:高兴个屁。
她这是在皇宫挂上号了,以后肯定会有宫宴邀请她的,一个小小的乡君,在宫里那些贵人面前什么也不是。但同时,她在成为乡君之前只是个普通的农户女,这算是阶层飞跃吧。
一下子飞上去那么多阶,肯定有很多人看不惯。
而乡君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名号,有人看不惯想欺负,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想着这些,她就知道宗徹这一年多其实也有诸多不容易。
“还行吧。”她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