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不止认识,关系还不错。”前面已经坐上马车的一女子说道,“你没看见从来都对女子不假辞色的状元郎,刚才是笑了吗?”
话音还未落,又一道声音突然响起:“苏儿姐姐,那不是我哥。肯定是不放心,来接你的。”
明苏儿脸上的笑意还未露出来,就见那丰仪日甚的心上人翻身下马,扔了马缰绳快步向那正跟状元郎说话的女子走去。
一向温文尔雅的人,此时竟然连笑容都透出几分明朗来。
“我来迟了。”
从口型上,可以看出来他是这么说的。
明苏儿只觉心口一阵阵绞痛,几乎呼吸不上来。
贵女们都有意无意地看向她,整天一副沈大公子对她多么好的样子,没想到人家喜欢的是那样的。
瞧瞧,双方距离这么近,沈大公子竟然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
想来不是不想注意,而是现下他眼睛里只看得见那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女人吧。
真是的,长得一点都不好看,怎么把京城里最有名的两个年轻官员都蛊惑到她身边的。
湘染郡主摇摇头,扶着丫鬟的手上了马车。
成排的马车缓缓经过,沈宵挡在外侧,免得经过的马车蹭到她。
他临时有事,过来时便有些急,根本没有带马车,问道:“你住哪儿,我去雇辆车。”
宗徹一直默不发言的走在稍后的地方,听见这话只是抬头看了安溆一眼,什么都没说。
安溆道:“我先去状元府吧。”
沈宵有些不放心,但还是点了下头,说道:“今天不方便说话,明天中午,我在砌香茶楼等你。”
“好”,安溆算是头一次正式谈恋爱,还是操蛋的异地恋,初一见面她就想扑到人身上挂一会儿,但是为了避免被人当成疯子,忍了。
现在,就这,说几句话便要分开?
因为已经到了挂着状元府车牌的马车前,沈宵停下了脚步,道:“上车吧。”
安溆问道:“你这就走了?”
沈宵笑道:“我在后面跟着。”
“不必了”,宗徹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沈大人,未免招惹闲话,您还是先行一步吧。”
安溆:她在车里坐着呢,又不是和沈宵共乘一匹进城。
沈宵想了下,道:“我之前和宗行走没什么往来,此时跟在他府上的马车后,的确容易引人猜测。”
“你们先走,我稍后。”
安溆看看他说话时至少离自己两步远的距离,想趁人不注意拉个手都不能。
她也不想着在古代能谈什么“一起逛街”的恋爱,但是没想到这么惨,久别重逢还只能乖乖站在安全距离外。
唉!
安溆在心里叹口气,提着裙子上了马车。
宗徹这才翻身上马,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不远处已经停驻了好一会儿的马车。
他淡淡勾了下唇,朝沈宵拱了下拳,扯了扯马缰绳,对已经跳上车收好凳子的仆人道:“回城。”
沈宵站在原地看了会儿,正要上马离去,身侧右后方突然传来两道唤声。
“表哥。”
“大哥。”
沈宵回头,看到自家的马车,打马走过去,问道:“表妹,三妹妹,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沈悦看了大哥一眼,他是真的不知道。
“我们是出门踏青的,昨天就跟大哥你说了呀。”
“是吗?”沈宵说道:“我最近比较忙,没有注意。”
沈悦嘟了嘟嘴,而一旁的明苏儿只是垂头坐在那里,一句多问的意思都没有。
沈悦便又道:“大哥,刚才那个女的,是谁啊。”
沈宵微微皱眉,说道:“她姓安,安姑娘。”
沈悦小声地哦了声。
沈宵对前面的车夫道:“走吧。”
这时候,已经看不到刚才状元府的马车了。
走过一道宽阔的石拱桥,便是直通京城大门的平整道路,这里的车子要比码头上的少一些,沈宵向前望了望,很快找到那辆马车。
只是那马车已经快要进城。
盼了这么久,见面后连说话都没有几句,沈宵心里充满了不舍和遗憾。
“表哥,”明苏儿不知什么时候掀开车窗帘,问道:“你和那个安,姑娘,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沈宵言简意赅:“四年多前。”
沈悦见此,也问出自己好奇的地方:“安家是做什么的,怎么还和宗状元交情匪浅的样子?”
沈宵面上有些笑意,只道:“你们和她不一样,找个机会,我带你们见见她,到时候自然就没有这些疑问了。现在,我只能告诉你们,南方那个制糖盛族的安家,是她的宗族所在。”
明苏儿的面色越发苍白,她完全没想到,表哥对那个女人这般看重,连言语间都是推崇。
她蜷在手心里手指用力掐了掐,笑道:“听说,这个安氏,是才崛起的,颇有些暴发户的做派。”
沈悦忙道:“我也听说过,有次去安氏糖果铺,听到有人说,那安氏的族长夫人,手上都套着二斤重的大金镯,给她孙子打的那金项圈都能垂到肚脐眼。”
安家的制糖业在短短几年就遍布各大都会,作为一个突飞猛进的新兴家族,家中的好些事都成为外人的饭后闲谈。
甚至有传说,安家那个会做各种小食的姑奶奶,吃饭都用的是金餐具。
但真正百年积累的望族,都不相信这些夸张的说法,只是做糖而已,安家能有多有钱。
况且,在制糖这一行业,当年安家因为斗不过南方的另一制糖家族,可是分薄出去好些利润呢。
这穷人乍富的做态着实难看。
也因为安氏出的各种糖果着实美味,沈悦这些经常光顾糖果铺的贵族小姐们没少听关于这家的传闻。
传闻中诸多令人发笑的事情,沈悦早就好奇那些是不是真的,一时间问了很多,然后才注意到大哥的面色不好看。
“作为一个姑娘家,不要学长舌妇那一套。”沈宵的话可以说是很重的,沈悦的面色立刻白了。
之后,沈宵耳边就清净了很多。
但也没清净多久,车里响起沈悦慌张的声音:“大哥,表姐的心疾犯了。”
明府唯一的小姐患有心疾,自小就受不得气,更受不得委屈。
沈宵马上叫停了马车,抬脚便上去,明苏儿脸色煞白的摁着胸口,沈悦见大哥上来,赶紧腾开地方,沈宵坐到一旁,伸手扶住她的肩膀。
“快拿药。”沈宵吩咐沈悦。
明苏儿这个病曾找当世最好的隐医看过,对方给开过一个丸药方子,叫每次犯病的时候吃。
但是隐医也说了,这个药多吃对身体不好,最好是不要让她受刺激,不犯病少吃药才能延年益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