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溆走进来,往他桌面上的纸张上一瞧,竖排、繁体,头晕,什么都没看出来。
“怎么,你是来商量婚期的?”宗徹说道,唇角微微勾着,不知是不是外面夕阳照的,眸光潋滟。
安溆心里暗骂了句“妖孽”,女娲造人的时候,果然是分了两批,一批精雕细琢,一批粗制滥造。
就是有人的眉骨、鼻峰、侧线条,不用后天雕饰就完全符合人的审美。
她咳了咳,说道:“你说的未婚夫妻,我知道是为了我的名声着想,我不会放在心上,等你高中了要娶妻的时候,这个说法就自动废止。”
宗徹脸上的神情一如刚才,只那潋滟的笑渐渐渗出冰冷的凛冽感,说道:“你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清楚才不伤感情呢。”
安溆:刚才他问她是不是商量婚期来的,那好说话的样子,差点给她误会了。
果然男主根本就不会轻易属于女主以外的人,强行拉关系那必然会反伤自己。
“没事了,你继续学习。”安溆笑了笑,转身离开。
没看见宗徹的脸色一下子由表面的阳春三月,步入三九寒冬。
安溆来到厨房,收拾一下东西,看了看家里有的蔬菜,就开始准备晚上的饭。
赵婆婆这才从房里出来,双手捧着一个包裹,到了厨棚下,才唤了声:“溆儿,你说的,我仔细想过了。叫成儿跟那老夫人见见吧,若是她家的孩子,我愿意让他回去。”
“奶奶,你在说什么?”无巧不成书,半下午就牵着安家、安乐去山边吃草的赵成这个时候回来了。
他们此处虽然冬日大雪从不少,但在山脚边、山上,总有几种严寒冬日还保持苍绿的青草。
而且安家、安乐特别会啃草,干草一样吃,要是吃到干草下面带着汁水的根儿,欢脱地就跟个孩子似的。
赵成来之后,经常带它们去山边溜,这时候见他停在门口,安乐还往前顶了顶。
赵成回神,将两只骆驼赶到窝里,随即就跑过来,抱住赵婆婆的腰,说道:“我就是奶奶的孙子,我哪儿也不去。”
赵婆婆叹了口气,摸摸怀里孩子的脑袋,“成儿,我早就想告诉你的,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你不是我们赵家的孩子,是你爷爷当初上山砍柴的时候,从草丛里捡到的。”
言语间回忆起往事,赵婆婆放开孙儿,伸手比划了下,声音中却满是笑意:“当时,你就比刚出生的小猫崽子大不了多少,冻得浑身青紫。你爷爷抱了你,四处一望不见人影,便立刻回了村子。”
“我们当时还住在淮阳府的零陵县,那村子里有个会跳大神的老大夫,抱去给他一看,他说救不活了。我和你爷爷都不信,又抱到家里,一连好几天我都把你抱在心口温着,家里没好东西就喂些豆乳。你这条小命儿,是真大呀,好几次眼看着不行了,最后都撑了下来。”
赵婆婆擦擦眼睛,“后来你爷爷自觉身体不济,担心他死了我们祖孙俩在那村子不好生活,就带着我们回了他的老家朝阳县三井村。”
赵成小时候是问过自己爹娘的,奶奶总是用话岔开,没想到他叫爷爷奶奶的人,其实对他有爹娘之恩。
“奶奶,我不走,我永远是赵家、是您的孙子,我还要考大官,给您挣凤冠霞帔。”赵成急切地道:“你们说的那个找孩子的人,肯定不是找的我。”
说着他回头看安溆。
安溆上前拍了拍这孩子的脑袋,安抚道:“成儿,你别急。便是真的,你奶奶也不是不要你了。她只是想有更多的人能疼你,你更不要对那个找孩子的老夫人带有抵触情绪,不管怎么样,他们的出发点都是为了那个可能是你的丢失孩子。”
赵成着急的情绪这才慢慢平复,吸吸鼻子道:“姐姐,我知道了。”
“那明天,我去通知那位老夫人过来。”安溆看向赵婆婆,说道。
赵婆婆用枯糙的大手摸了摸抱着的包袱,点头道:“请她来吧。”
将赵成哄回房间,安溆看向有些神不守舍的赵婆婆,问道:“您确定,我提到的荣老夫人就是成儿的亲祖母吗?”
赵婆婆把包袱交给安溆,“你看看,这是捡到成儿时,他身上包的小被还有穿的衣裳,每个角落都有个荣字。不瞒你说,从养了成儿开始,我和老头子一听到荣这个姓就敏感。只怕,八成是了。”
安溆打开包袱,果然在里面的小衣裳和小被子上找到好几个荣字。
其实从重生女那一系列谋划看,安溆便知道赵成有九成的可能就是荣老夫人要找的孙子。
只是没想到,除了身上带有的特征,赵婆婆这里还保存着更直接有力的证据。
“我觉得荣老夫人不是那种凭仗权势随意欺人的,她应该不会硬让你们祖孙分离的。”安溆按住赵婆婆皱巴巴的双手,安慰道。
赵婆婆笑了笑,“我倒不在意这个,以后能让我们一年见一面,我便知足了。就是希望,他们认下成儿之后,能对他好。”
“一定会的,您放心吧。还有我呢,保证成儿以后的人生都顺顺利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