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手里牵着驴子,身着青绸布外衣带文士帽的讲究人,“宗案首是住在这里吗?”
宗徹看过去,问道:“我就是,什么事?”
那人立刻露出笑脸来,上前,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大红色帖子,递上前道:“这是太爷下发的请帖,邀请宗案首及樗蒲县一等秀才公,后儿午时到县衙赴宴。因着家里老太君也在,您还可以带着家里的女眷一起去。”
稻香跑过去,把帖子接过来,然后又跑到宗徹面前,递给他。
宗徹接过来扫一眼就放到桌边,说道:“我知道了。”
这就完了?
送贴的人心说还真是年轻案首,觉得自己可了不得了吧,连叫喝一杯茶都没得?
还没吐槽完,这家老太太就叫个孩子过来帮忙牵了驴子去拴好,又亲自倒茶给端上来,一同端上来的,还有一盘两样的糖果。
一种白生生的,棍子形状,一种是琥珀色,压得平平整整的,混合着芝麻还有什么果子一样的东西。
拿起来尝了尝,才知道是核桃。
“这是白糖熬的?”送贴人惊讶,他是县衙的胥吏,日子过得还行,家里三五不时能买些糖果吃,蜜锦阁就有纯白糖熬的糖果,一斤都要二三百文呢。
当然了,蜜锦阁的比这家的好看,虽然味道是没什么差别---可能白糖做的果子,都这样的吧,但是人家一户乡野人家能吃得上这种糖果,证明家里过得很是不错呀。
这吴胥吏一边吃一边想,不知不觉就茶吃下去半碟子,他立刻不好意思地站起来,说道:“得回去了,还有东边几个镇子上的帖子要送呢。”
赵婆婆也不留,就让赵成去屋里,把那种上好的花生酥、粽子糖给包一斤出来。
吴胥吏客气两句接了过去,同时给透露不少县太爷家老太君的喜好。
人走了,赵成还在心疼:“奶奶,姐姐说,那种好糖,一斤要一钱银子呢。”
赵婆婆好笑:“你姐姐才不会在意这点钱,成儿啊,你得知道,这有些东西是该花的,便必须得花。这不比咱们自己拿钱往外递更省钱,更有面子?”
说着,对还没走的安翱道:“这是溆儿做的一些东西,就说过年的时候给叔叔伯伯家都送几斤去呢,你稍等等,我去给你打包了来。”
“不用不用,”安翱已经惊讶大过一切了,他知道堂妹这两天在做东西,那香甜味这些天都不散,但却不知道,她是在做糖啊。
糖,铺子里一斤雪花糖都要一二十文,堂妹竟然是做成的糖果。
这是能立业传家的买卖啊。
安翱说着,就脚步匆匆地走了,他得跟他爹说一说,这事儿太大了,自己想不过来。
而赵婆婆呢,刚才也就那么一说,实际上脚步都没动,她知道这孩子得马上去跟家里的长辈商量。
赵成又说他奶奶,“姐姐会做糖的事,您怎么说出去了?”
赵婆婆好笑地看着焦急的孙儿,道:“咱家的甜味在村口都能闻见了,这还瞒得住?有了摇钱树,还得有能守住的人守着。听溆儿说,她大伯一家还不错。”
宗徹一直没管这些,听到此言才抬头看了老太太一眼,心想她总是运气不错,能找到心思正又有几分脑子的人。
日后自己若是离家赴京赶考,也不用太担心家里了。
安溆后半下午回来的,赵婆婆已经给做好米粥、小菜,宗徹做的饭菜实在难吃,不能让丫头在外面忙了一天还吃不上口顺口的。
简单吃过饭,安溆便发动全家人,跟她一起去屋里数钱。
她住的堂屋,即便又住进来一个赵婆婆,还是很宽敞,三大袋子铜板往地上一倒,跟个小山似的。
赵成看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姐姐这赚钱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宗徹是几人反应最平静的,可也惊讶地挑了挑眉毛,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话还是对的。
要不是有她提前做好的搅碎桶,鼓风机,这么些钱是需要好几个月才能赚回来的。
看来,奇技淫巧,是对器物最大的污蔑了。
“这么多钱,数到明天也数不完啊。”赵婆婆感叹,她一辈子花的总有这么多铜板,但从没一下子看到这么多。
安溆笑道:“不用一个一个数,回来的时候我们在镇上的杂货铺买了个称,我们称斤数,大致算出来这些钱有多少就可以。”
等过完年,再拉着去府城找个钱庄兑换成银子。
宗徹说道:“其实你在收钱的时候,可以尽量收成银子,做生意的人家,手里总会有些积攒的金银。”
“我不是没想到吗?”安溆后来见收的铜板太多,拿不完了,后面的便都提出能不能给银子,谁想到人家小商小贩的,一二十两也能拿出来。
见她懊恼的样子,宗徹不由地翘了下嘴唇。
称钱吧。
这么多实体货币,还是有重量的,的确会让人觉得自己很富有,但是也的确太费事。
安溆他们四五个人,一直称到天色将晚才算出来个大概。
三大袋子,大约有五万多个铜板。是卖八百斤的糖板和八百斤的糖棍儿所得,糖板一斤三十文,糖棍儿二十五文。
五万多铜板,看起来是够多的了,但安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宗徹给她算了笔账:“按照五万铜板来算,这么些,只是不到五十两银子。”
安溆:???
有没有搞错,还没她卖两个方子赚钱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