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一个温润公子,不会是个表里不一的色狼吧?
安溆看清人只是在窗外,就动作轻缓地坐起身,下床之后正要举着棍子向窗边走去,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沈公子,不要这样。”
这不是段红果的声音吗?
安溆还没反应过来,窗外的人影左右看了看,然后推开窗就跳了进来,看见屋子里站着的人影,他也只是微微一愣,便快速伸手捂住她的嘴。
“别说话,容我躲一躲,”而后才想起来道:“得罪了。”
段红果喊出来的同时便拉开里衣巾带往床上一扑,但没有扑到意料中的温热躯体,只有一片冰凉的被窝,她立刻慌了,慌就喊得更大声:“沈公子?沈公子?”
随从已在这瞬息功夫从房中出来,来到公子暂住那间房,看到门虚掩着,推开就进去,担忧道:“公子?”
段红果哭道:“你来得正好,你家公子不见了?”
随从点上屋里的油灯,问道:“段姑娘,你怎么在这儿?我家公子呢?”
段红果又惊呼一声流氓,整个人都蜷缩在被子里,满脸羞恼道:“我怎么知道,公子明明约我三更来会的?”
随从怒道:“你少诬赖我家公子的名声,我看是明明你不自重来夜奔。”
“小伙子,你说话注意啊。”被声音惊动的段家人都出来了,涌进这边的房间,段老头一脸严肃,四下看了看没找到沈公子,说:“还是先去找找吧,别是你家公子遇到什么危险。”
这边,安溆拿开对方紧紧捂在自己嘴上的手,说道:“都在找你,你还不趁机出去?”
沈公子面容清冷,一抹月光打在他侧脸,好像给他周身都度上一层寒霜。
出去怎么说?这家的女儿本就有意,如今又出现在他住的那屋,就算屎没沾到身上,也说不清了。
他转身,在阴影处靠着墙边站了,“你自睡,我一会儿就走。”
有你这么个人杵着,我怎么睡?
安溆的吐槽似乎被听见了,那边随着补充一句:“放心,你们乡下的姑娘,我敬谢不敏。”
“乡下姑娘怎么了?你别看到一个个例就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安溆小声反驳,“你们有钱人,我更是敬谢不敏。”
沈公子轻轻嗤笑一声,嘲讽意味十足,“农家女眼里也就能看到那些富商了。”
安溆攥了攥手里的棍子,如果不是怕说不清,真想上去给他一棍子。
外面先是乱了一阵,沈家随从嚷着要找公子,段家人说后院的马还在,人肯定没走,说不定是出去散步了。
段老头说道:“读书人都爱看月色,今天的月色就很好,我们出去找找吧。”
随从气得脸红脖子粗,“如果我家公子有什么意外,你们一家人都别想好过。”
段红果哭诉道:“沈公子明明叫我过来的,他为什么要耍我呀?”
安溆静静地坐在床上,听到这家姑娘的话,差点笑出声来,对墙边立着的黑影道:“沈公子,你现在出去还能说得清,要是偷偷走了,以后就要被安上一个耍弄姑娘的名声了?”
沈公子却道:“今日一走,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他们如果不想要他们自家女儿的名声,尽管胡编乱造。”
真在跟前,才要被赖上,他算是看明白了,对上乡下这些女人,他就是秀才遇上兵。
别试图跟她们分辨对错,只不要被是非沾上就是。
又过了大约几分钟,外面安静下来,应是都出去找沈公子了。
沈公子正要走窗户离开,一阵脚步声后,门被突然拍响,方伯在外道:“大妮,醒了没?”
安溆答应一声,方伯道:“醒了就收拾一下,天一亮我们就走。”
“好。”
安溆也心累,没想到借个宿也不安生。
方伯离开后,沈公子才打开窗户离开,同时扔下一句话:“今晚得罪了,在下沈宵,欠姑娘一个人情。”
然后沈公子就这么离开了,安溆也不知道他去的哪儿,反正天快亮的时候,沈家随从是哭丧着脸回来的。
他怀疑是这家人谋害了自家公子,要去报官,安溆觉得沈家这个随从忠心是忠心,但有些笨。
这么一闹,他家公子好容易保下来的清白又要有瑕疵了。
段家人连忙说好话,也顾不得管安溆和方伯。
他们自己套好马车,跟主人家说了一声就要出门,恰在此时,沈公子一身寒气地从外面走了回来,此时外面的村道上已经有早起的老人了。
刚才看见段家人前前后后的找人,一个拾粪的老头儿走过来提醒说:“这不是沈公子,我刚去沟洼那儿拾粪,就见他在那树杈上躺着呢。”
“公子,”随从赶紧上前来搀扶,“您去哪儿了?”
沈宵手上还提着一个酒壶,说道:“昨晚月色皎洁可爱,我读欧公的诗集有所感,就出去走了走,不想喝两口酒驱寒反而睡着了。怎么,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没事没事,”段家人连忙这样说。
如果是半夜里,没有村人在,段老太还想闹一闹,说不定就能让这公子对女儿负责,不成的话也没什么。
他们家距离村子最近的人家也有很远,只要不是扯着嗓子嚎,村子里的人就听不见,那么便不会影响女儿的名声。
现在村人都起来了,再闹只会丢自家的脸。
未尝没有让女儿趁机攀上沈公子想法的段老头,同样明白这点,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