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又传来议论声,宗徹听一两句就没怎么听了,只因坐在对面的女子又递给他一个饭团。
“先吃一点充充饥,”安溆说道,“我给你做的那些花生芝麻饼是补充能量的,饿了就吃两口。”
宗徹点头,“我知道,你也吃点。”
他把那个饭团分了一半给安溆。
安溆笑了笑,道:“这种饭团夹些油条最好吃,只是之前答应过那家,不再卖给别家。”
要不然她在桂香后厨也能炸一些,做粢饭团。
“这已经很好了。”宗徹说道,他以前都没敢想考科举的时候能被人照顾地这样细致,人常说科举的三天、九天是挨,但现在,看看她给他准备的东西,说是去享受也不为过。
同样的东西,安溆给小赵成也准备了一份,只是这孩子没有考篮,用他自家的篮子装东西,因此昨天下午她还出去给买来一个炉子和一包炭块儿。
交代完宗徹,安溆又交代小赵成。
小家伙手里捧着饭团,一边吃一边听,末了道:“姐姐,你放心,我不会犯那些错误的。”
安溆点头,又跟两个人说:“千万不要忘了写名字,不要漏卷子,不要写错户籍地。”
这两天她没少听客栈里的人说考试相关的事,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
宗徹说她:“你不要太紧张了,这些我都知道。”
安溆也觉得自己太啰嗦,好像个老妈子,便闭上了嘴巴。
宗徹见她突然安静了,又忍不住一遍遍回想自己刚才的语气是否太生硬。
就在这时,传来方伯的声音,“大妮,徹哥儿,到了。”
三人从车上下来,只见府学大门外已经排起长长的一个队伍。
安溆在心里哀嚎,这么早都来晚了?
正带着小赵成跟在宗徹身后去排队,蓦地从斜刺里冲出来一个人,一下子撞到宗徹身上。
宗徹手里还提着考篮,他当即把那只手臂扬高,没让这突然的力道冲洒里面的汤,他看向那个不停道歉的人,目光冷冷。
安溆也赶紧上前,看宗徹没事,才忍不住脾气说那人:“你都不看路吗?大家都是来考试的学子,你在这里乱撞什么?”
这是个瘦小的年轻人,低着头不停地道歉,整个人从骨子里透出股猥琐感。
宗徹将考篮交给安溆,嫌弃地掸了掸身上刚才被撞到的地方,跟安溆说道:“别生气了,我们去排队。”
似乎见他们不与自己计较,年轻人点头哈腰一阵,抬步就要走。
安溆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对跟在不远处的兴义武馆那两人道:“拦住他。”
兴义武馆二人拿钱办事,闻言自然毫不迟疑,上前就扭住那个见势不好要快速跑开的人。
安溆看向宗徹,说道:“检查一下你身上,尤其是腰间袖口、靴子里。”
她的话还没完全说完,宗徹已恍然大悟,他最先检查的就是靴子,因为刚才那人冲撞过来时,他很明显的感觉靴子里像是落进了什么东西。
只是穿得厚,感觉不清晰,便忽略了。
这蹲下身脱掉靴子往地上一倒,一个细细的纸卷就落在地上。
安溆捡起来,拿到那年轻人面前,“这是什么?”
而这些动静,此时也引起了排队学子们的注意。
年轻人看了一眼,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怎么知道?你别自己想作弊,赖在我身上。”
安溆一笑,打量这人一眼,道:“你是赌场的人吧?”
年轻人一讶,随即收敛了神情,喊道:“快放开我,不然闹大你们也别想考试。”
“这纸条上还有你从赌坊里带出来的那股混合着烟草的酸臭气息,你说不是你的?”安溆鼻子很灵,更何况这两者之间相同的气味大得是个人都能闻得见。
年轻人索性耍起无赖,道:“是我的又怎么样?”
“你故意塞到学子身上,就是故意诬陷学子作弊。科考舞弊,你知道是多大的罪吗?”安溆瞎说吓唬此人。
这就是个赌场上的打手,赌场每天都散得很晚,他都是这个时候回家去,不过是想赚个外快罢了,没想到这么不好赚。
“我大字不识一个,你别想诬赖我。”到这时,他又不认了。
安溆不再与他做无意义的分辨,转身提醒那些都凑过来看热闹的人们,“大家都注意,这里有人故意朝考生身上投纸条,企图诬陷作弊,都注意一些吧,别被某些人给陷害到了。”
这么一说,人人自危。
谁还没个不对付的人了,但这做法也太恶心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