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观念里,考试一场最多也就俩小时。
“我们明天去转转,买些吧。”
宗徹说道:“还需要带水,洗面巾---”
就知道她不会知道,他就把在考场可能用到的东西一一都说了。
安溆才明白,他这院试,是要被关在一个小房间整整三天的。
她前世的参观过科举时代的考号,但也只以为要等考到高级别的时候才会进那种房间。
这也太不容易了,安溆同情地看了宗徹一眼。
方伯找的客栈距离府学不近不远,都差不多住满了过来考试的学子们,只剩下最后两个房间。
方伯表示他可以去住大通铺,两间房他们便也住得开了。
可能是为了好意头,这家客栈名为桂香,大厅四壁挂的装饰画,也是些金榜题名相关的。
两间房一个大通铺,一天一晚上就要八百二十文。
快一两银子了,安溆掏钱的时候没觉得肉痛,却深刻地明白,这时代农家人能出一个功名人多么不容易。
原主老父亲的贪心,似乎也有了一点让他不显得那么卑鄙的解释。
房钱一下子要付完三天的,饭钱另算,还要再交五十文的“押金”,免得他们在居住期间损毁客栈里的东西。
付完钱,小二就端着两个木盆出来,笑呵呵地领着他们去房间。
这大堂里也渐渐上了人,都是些读书人,有捧着书下来找个地方一坐便开始看的,也有叫了饭菜准备吃饭的。
跟着小二来到最里面两间挨着的客房,这一进去,安溆就知道为什么那么些人都去大堂了。
房间里跟个冰窖似的,也不见炭火盆。
“没有炭盆吗?”安溆问道。
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大的小二不好意思地笑道:“炭要拿钱买的,您看这么多人,我们免费供不起啊。”
安溆:四百文一晚上的豪华房间,你连个炭盆都不备,这也太坑人了吧。
“你们的炭怎么买?”
“十文钱一斤,”小二说道,“您要是需要,待会儿我就点好给您送上来。”
“行吧,一个房间给我们送三斤的炭,不用一下子点完,炭拿过来我们慢慢添。”
小二很是高兴地答应了,将客房一应物品说明,就下去准备炭盆。
这客房并不小,每间都有三十平,分内外间,床上的被褥很是干净,只看这些倒也觉得那四百文没白花。
外间一个桌子四张凳子,桌子上有茶壶茶杯,还有配着的茶叶,另有一盏铁制的烛台,铁丝圈圈成的烛台很是古朴。
上面插着根微微带着黄色的蜡烛,旁边没有备用,那么是用超了蜡烛也要拿钱买?
安溆四下里看了看,便对安翀说:“要不晚上你跟我睡一个房间,让你徹哥好好休息。”
安翀答应道:“好,我睡地铺,姐姐睡床。”
宗徹皱眉道:“你年纪不小了,跟你姐姐睡,对她名声不好。待会儿跟小二说一声,在隔壁房间加一张竹榻就行。三天后我去考试,便不用房间了。”
安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说道:“我怎么都行。”
最后是在隔壁房间加了竹榻和一床铺盖,因为他们买了不少炭,未来几天也要用不少炭的样子,这桂香客栈的老板就免费提供了床榻铺盖。
方伯那边,安溆一提,对方也好脾气地给添了一床被子。
这客栈要价比较黑,但在其他方面还挺好的。
四人在大堂吃饭的时候,安溆低声这么说了,便听宗徹低笑一声说道:“不知道哪个会成为日后的老爷,他们自然不敢得罪。”
不得罪人,但还是要抓着这个难得的考试潮发一笔横财的,所以这些人,说不上好。
安溆摇了摇头。
客栈大堂暖和又明亮,天色黑透之后,除非是特别有钱的赶考书生,基本上都从客房出来了,整个大堂都是说话声。
小声读书的,高谈阔论的汇成一片,热闹堪比菜市场。
然后很突然的,一道充满着嘲讽的声音突兀地高出众声来,“没钱住什么客栈?城外的城隍庙二十文就能让你住。边儿去,别在这儿碍眼。”
安溆转头,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小男孩,身上的蓝布棉袄虽整洁却打着好几块补丁,可能为了保暖,那棉袄瓷实实的塞着不少棉絮的样子。
这也就显得小男孩圆滚滚的,被那趾高气昂且满脸嫌弃的书生一扒拉,就滚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