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徹握拳放在唇边咳了咳,拐杖在胳膊下一放,迈步回屋去了。
果然,有句话是非常有道理的,不能和神明在一起生活,宗徹对她来说称不上神明,说男神还有些不足。
然而当初第一面,的的确确是被他那张看成精雕细琢的脸惊艳到了。
现在嘛,这家伙在安溆眼中,就是个很别扭的小孩,她甚至都有些怀疑,当天回来看到宗徹都转不过眼珠的自己,是因为还残存着安大妮的意识。
“咯咯咯,”安溆端着水来到墙边,将一瓢清水倒进地上的缺口的黑陶盆里,招呼正窝在地上的母骆驼过来喝水。
小骆驼相比昨天,已经强壮很多,此时正趴在母亲胸前,仰着头和妈妈打闹。
安溆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小骆驼软软糯糯的头毛。
母骆驼也不抵触安溆的靠近,低头嗅了嗅黑陶盆上的水面,然后伸出舌头一点一点喝起来。
安溆看了看周围,早晨出门前去外面给它割的嫩草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等吃过午饭,再上山一趟,给它们割一些不同种类的嫩草。
她还准备跟小骆驼分一些骆驼奶呢,当然得喂得好一些。
另一边,郑昌盛提着一个大大的藤筐,筐底垫着一些青草,上面是一颗颗椭圆好看的鸡蛋,为防磕破了,一层一层地还铺着青草。
因为家里这两天都有稳定的金钱来源,郑昌盛心底安稳了,整个人都不复他爹刚摔到腿那两天的垂头丧气,走着路也像是带着风。
“小盛啊,拿这么多鸡蛋去哪儿啊?”迎面走过来一个手里提着一捆韭菜的胖妇人,远远地就笑着跟郑昌盛打招呼。
郑昌盛抿了抿唇,没回答,只说道:“四婶,吃过午饭了吗?”
“这不,正准备回去做呢。”妇人又追问,“这是谁家买鸡蛋?”
“嗯”,郑昌盛答应一声,另一手扶住篮子脚步加快几分走过去。
妇人停住脚步,跟着郑昌盛的背影看了会儿,见他在前面转个弯,走向村东的小路,脸上的笑容就凝下来。
路边一户人家过道下坐着个老妇人,一脸八卦地问道:“四平家的,你是有什么活儿要跟郑家大小子介绍?”
这四平家的,夫家也姓安,跟安大妮还是五服内的近族,安姓是临河村的大姓,基本上踏实肯干的,家家都过得不错。
安四平家的米氏,是镇里的姑娘,和方伯一样,年轻的时候都在县里大户人家做过事,不过她长得一般,到最后也就是大户家外围的使唤丫头,几年就出来了。
可这到底也给她增添了许多不同于村里妇人的光环,能和县里大户说上话,慢慢地她就以给这附近十里八乡村子里的姑娘小子介绍去大户人家做活儿为业了。
而这郑昌盛,米氏早就看中的,县里胭脂铺的周家想招两个护院,她之前便跟郑三石家的提过,只是那两口子不舍得,一直不松口。
后来郑三石折了腿,她还以为有希望呢,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安大妮,也不知鼓捣些什么,天天早出晚归的,还真给她挣到钱了。
她倒是挣到钱了,自己这一笔酬金怕是要飞。
钱氏心里很不忿,一肚子牢骚,便转步进来,和这刘家的老太太说起来。
巴拉巴拉一大通,好一会儿之后,钱氏嘀咕了一句,“安大妮不会是想让郑昌盛给她做上门女婿吧。”
刘家老太:不能吧,安家那大囡,从来都不是个羞涩的小姑娘,她跟她爹一样都看好宗家小子呢。
再说,安大妮就算能看上村里哪个小伙子,也是郑槐那样,小伙子自己能干,家里爹娘也能干的。可那大槐,安大妮最后不还是没看上吗?
那小伙儿可曾不止一次地帮安大妮做活儿,最后安大妮还说是人家自己闲得想帮忙,那郑槐是个有骨气的,之后看见安大妮理都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