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便道:“那再来一碗藕粉。”
安溆这里的面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半干的面条,炉子上又有现成的热水,一碗面片刻就下好了,揭开一直温着的骨汤锅盖,满满的舀一勺浓白骨汤浇到面上,再加几片肥肠,就可以端上饭桌。
“姐,我去送,你冲藕粉,”安翀把手里的水壶递给安溆,小声提醒道:“别告诉他们藕粉怎么做的。”
安溆好笑,可能是因为现在没有红薯、土豆之类大范围食用的块茎类植物,这大明国对淀粉的食用似乎还是一片空白。
昨天藕粉做好,安溆给安翀和宗徹一人冲了一碗,两家伙对这个食物的惊艳神情,现在还在她脑海里活灵活现的呢。
“不说,”她低声道,“快把面送去。”
把水壶放在炉子上,安溆拿出来一个竹杯,这杯子半径十厘米左右,高有八厘米,容量跟一只粗陶碗差不多,还经过特别的干制,比粗陶碗可雅致风趣多了,更适合冲藕粉。
一勺红糖放到杯底,接着是两勺藕粉,再捏进去几瓣提前切好的枣片,藕粉的原料就准备好了。
为了开水快,水壶里只放了一碗多水的量,在火苗的拥簇下,很快就咕嘟咕嘟滚开来。
安溆倒入开水,提前用凉白开化开的藕粉在筷子的快速搅拌下,肉眼可见地变成了晶莹透明色,混合着一片片红枣,莹然可爱。
因为用的是竹杯,开水下去,一股极淡的竹香味慢慢向上氤氲,混合着藕粉的香味,引人食欲。
安溆一送到那年轻妇人面前,她就惊喜地呀了声,“真好看。”
随后张氏赶紧问安溆:“这东西多少钱?”
要是太贵了,她可不要。
安溆笑笑,“配料不多,两文钱一杯。”
张氏道:“你家这汤面也没用什么好料,怎么还要三文钱呢?”
安溆依然笑道:“我们用的是骨汤,很费功夫的。”
张氏还要说什么,吴三已经从腰带里别出来五个铜板,往前一推,安溆收起来就走了。
走到推车边,才听那男人压低声音道:“在哪儿吃一碗面不得三五文,还让你吃个新鲜的,快吃吧。”
之后就是稀里糊涂的吃面声。
张氏才嫁给他,笑了笑,小声道:“我不是想为咱家省些钱吗?”
“我还能让你吃几文钱的东西都吃不起?”
张氏闻言,腼腆的笑了,拿木勺舀着藕粉送到嘴里,对比着那个还要在路边摆摊的姑娘,自己这日子真是极好的。
优越感让张氏的话多了些,她看看路的另一边停的好长一排骆驼队,又小声问道:“当家的,他们这么些骆驼,是哪儿来的?”
吴三也好奇呢,吃面的时候就一直看稀奇,闻言说道:“应是关外的。”
完全没想到,这边围着一只母骆驼接生的赵先生已经示意了好几个人,要他们时刻注意着周围。
好在并不是他们担心的那样,那夫妻俩吃完东西就走了,这期间也不过是一柱香左右的时间。
方浮笑道:“先生多虑了。”
赵先生也松了口气,只是心底的警惕还没消,但已然有五六分的确定,对这路边突然出现的摊位,他们是防范过甚了。
“出门在外,万分小心都不嫌多。”他这么跟少东家说的。
方浮转头看向路边的那辆新奇的摊位车,出门在外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心性,还是能看出来的。
那就是简单的为了生计奔波的两姐弟罢了。
日影西斜,光线也渐渐从明亮转为一种暖色的橘,已过申时了,方浮看向前方,说道:“赵先生,你先带着人往回走,这儿留三四个人便行,等骆驼下了崽,我们再回。”
现在再往前走,是不行的,下一个驿站还有三十余里。固然他们这样的大商队在野外休息也可以,但商队人多也意味着目标大,容易吸引马贼,所以能住驿站便不会冒险。
赵先生不同意,“少东家,你先带着人回,我在这边看着。”
方浮抬手,“别争执了,我去那边吃碗面。”
赵先生:少东家这留下来是为了吃面吧?
“姐,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这边,安翀也准备回去。